盛渡看到扎着低马尾的时憶,还有些惊讶。
更惊讶的是,她坐在他的前面。
就是那个目光……
盛渡望了过去,看到了一班的学委。
他托着下巴,将笔压在了指尖,看时憶还没有收回视线,他便将手中的笔尾戳了一下时憶:“你在看什么?”
时憶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猛然回头,就看到少年正托着下巴有些仰视的望着她。
那个动作,让时憶很清晰的望见了盛渡喉结上的痣。
喉结上下滚动了会,痣也动了。
时憶的视线一时没挪开。
“好学生这是在看什么?”少年乱糟糟的头发并没有影响颜值。
反而有种闲散之美。
时憶挪开的视线,她也不避讳地说:“我没见过有人的痣,会长在喉结上。”
盛渡听到时憶认真说的话,声腔发出了笑,正准备说话,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严厉的声音警告盛渡:“盛渡!别说话。”
盛渡:……
时憶:……
时憶下意识将头挪了回去,整个人坐的笔直。
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中,只有盛渡一人有错。
看着时憶的背影,盛渡将胳膊放在了桌子上,头抵在了手肘处。
那姿势看起来是准备睡觉。
可只要有人走近才会发觉,他正低头努力憋着嘴角的笑意。
不是!
真他妈瞎了眼,坐在他前面的人哪里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了?
这他妈的是好学生?
甩锅到正经反应那么快?
时憶似乎听到了笑声。
她偷偷扭头看过去,便看到盛渡的正趴在桌子上。
一时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提前五分钟发答题卡试卷,考试铃一响,所有人都提笔动了。
语文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在笔尖和试卷中消失殆尽。
时憶刚出来,整个人并没有什么感觉。
试卷难度恰到好处。
她只能估摸一个中上游的成绩。
舒溪一出来就在和时憶抱怨作文。
“这破作文,谁爱写就写吧。中午吃啥?”舒溪刚吐槽完,便转移了话题。
时憶有些无奈,她抬起手指给舒溪数着,“可以吃小碗饭,麻辣烫,过桥米线,盖浇饭……”
“麻辣烫麻辣烫!”舒溪选了第二个。
“我要吃番茄味的。”姜欣举手。
“你呢?”舒溪问时憶。
“我也番茄味。”时憶回复。
“行!今天刀番茄。”
盛渡从时憶旁边经过,目光从时憶脸上掠到了闻年的脸上。
“渡哥,今天中午我想吃肉,我脑子要没了。”
盛渡:……
这家伙,无肉不欢吗?
盛渡讽刺,“你哪餐不是吃肉?”
“尊嘟假嘟?”闻年打死不承认。
“哦,尊嘟。”
“不是,渡哥,你居然学我说话?”
“不能学以致用吗?”
“……”
“渡哥,你居然还会学以致用,尊嘟假嘟,你要笑死我是吧?”舒溪早就听到盛渡和闻年在冲浪式对话,她没忍住插了嘴。
“我渡哥学习无敌。”闻年跑过来,胳膊落在了盛渡的肩膀上。
这少年傲娇的很,抬手就拍掉了闻年,“注意分寸。”
时憶看到眼前这幕,竟觉得眼前的少年很是鲜活。
哪怕人人口中的他,是那么的不堪。
哪怕时憶在最开始抱着远离他的心思,不招惹他。
可最开始,是她在问:你也要吃面吗?
她当时只是想到,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未涉世的孩子。
他和很多人一样,都有一个很美好的青春。
在笑声中,盛渡对上了的时憶视线。
那时的盛渡不知道时憶在想什么。
但她那双眼底,好像装进了一颗星星。
很亮很亮。
……
周三的小考在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才彻底结束。
姜欣疲惫的将桌子移好和时憶说了再见回家了。
夜晚的湘江市很冷。
舒溪从水房接了热水回来,便冲进了一班将热水袋塞进了时憶的怀里。
她这些举动仿佛是自然形成的。
甚至很温暖。
有时候时憶甚至不知道舒溪为何要这样做。
舒溪只是笑着掩饰掉,说了句:“我喜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认识了仅仅一周的时间,时憶不太明白舒溪嘴中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标准。
她冰冷的手敷在热水袋上,只觉得暖意寸寸流入筋脉中。
“舒溪,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像我一个朋友?”时憶背着书包和舒溪走出校门时,问了这样的话。
舒溪目光有些闪躲,她看向前方,语气有些无所谓地说:“哪个朋友?你介绍给我看看。”
时憶听到舒溪的话,摇摇头,“我小时候交的朋友,她是一个爱哭包。”
舒溪:……
“你和她不一样。”时憶又加了一句。
舒溪的语气有些不好:“你刚刚不是说,我和你那个朋友很像吗?我看起来爱哭?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舒溪说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记得了她叫什么了。”时憶有些无奈的看着舒溪。
她忘记了小时候很多东西。
“不记得了?”舒溪似乎想确认什么。
时憶点头。
“看来你那个朋友,也可有可无。”舒溪冷笑。
时憶没太明白舒溪为何情绪有些不好。
看样子似乎有些不开心。
时憶下意识抓紧了舒溪的衣袖,“我不会忘记你的。”
她轻声说,怕舒溪不信,她又加一句,“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前世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这次空空荡荡的回来。
是升阳这个地方,给了她交朋友的第二次机会。
甚至还有一个人说,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时憶想,她原来也可以拥有最好的朋友。
“那你以前的朋友不得伤心?”舒溪问。
“她应该也不记得我了吧?”时憶笑笑。
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谁会刻意记一辈子呢?
舒溪听到时憶的话,下意识低下了眸。
“如果她记得你呢?”她问了时憶这句话。
“应该不会的,我又不是她很重要的人。但我相信,我那个爱哭包朋友,会慢慢长大,和你一样勇敢开朗。”不再爱哭。
时憶不记得那个爱哭包朋友的名字,但她永远记得,记得那一年里,她对那个小女孩说:“不哭!我替你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