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燃难得今晚多看会手机。
看到自己录制的视频被人传播带来的蝴蝶效应，他松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窗户外。
外面漆黑一片，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下雨。
总归是不好的天气。
牧燃不喜欢下雨天。
像人的心情一样，死气沉沉的。
但有些事情能被揭露出来，牧燃却觉得压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被人搬下来了，他也终于得到了喘息。
房门被人敲响，一个看起来温润，很有气韵的女人走了进来：“阿燃，你舅舅让你明天去他办公室找他。”
“知道了，妈。”
牧燃点头，放下手机。
女人抬手揉了两下牧燃的头，“很晚了，早些睡。”
牧燃依旧点头，女人知晓他的性格，便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牧燃就出现在升阳校长办公室里。
牧燃看着眼前的舅舅，什么话都没说。
他坐在沙发上正认真刷题，男人的办公桌上放上“校长”二字的示牌。
“昨天的事情，你处理的不错。”牧校长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开口。
他眼底盛着笑意。
升阳的校长和牧燃的关系，显而易见。
牧燃不经常来升阳，但他比较熟悉升阳的每个地方。
因为这里的建设，有当年他提出的设计理念。
他小，大人问的问题，他还是认真回答。
但牧燃确实没想到自己的舅舅，会把他的想法落实在升阳的建设下。
牧燃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舅舅对他说：升阳，它可以作为船，承载那些迷茫孩子。
升阳算是新校区，但每年升学率又低。
牧燃不清楚自己的舅舅在坚持什么。
直到盛渡那件事，他觉得自己能理解自己的舅舅坚持。
至少，他给了每个人一次机会，也没有放弃他们。
哪怕升阳的学生醒悟的晚，但升阳却承载了每个少年人的青春。
升阳的教育已经不是以学习为主，而是以育人为先。
牧燃知道升阳的校训：育人为本，德善为先，秉持为公，向阳而生。
听到舅舅说的话，牧燃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他道：“跟舅舅学的。”
坐在办公桌的男人十指交错，下巴抵在手背上，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身上的气质更显得他书香气很重。
听到牧燃的话，男人低低笑了。
校长办公室内，不知点了何种香，闻起来沁人心脾。
牧燃将目光落到他手腕的手表上，“舅舅，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上早读了。”
说着，牧燃站了起来。
升阳校长看着自己的侄子，竟有些无奈：“其实我找你确实没什么事。”
牧燃没提步。
他舅舅站了起来。
“当年你让我请盛渡来升阳读书，我知道你是愧疚，但如今，有些事情过去了。你要学会想开，不要内耗自己。”舅舅的话落在牧燃的耳朵里，并没有对少年有太大的感触。
牧燃弯腰拿起办公室的一把雨伞，他想起来当年看到盛渡躺在病床上的脆弱样子。
那时候的盛渡，看起来一捏就会粉碎。
他只敢在门外看着他，最后两个形影不离的人还是分散。
不过没关系的。
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将所有的路线都规划好。
通过推断，这次不会再出错。
关上门之前，牧燃嘴角扬起一抹很淡很淡地笑：“舅舅，内心强大的人只会寻找解决方案。”
“所以你找到了？”
“找到了，这道题可解。”
……
盛渡是很晚来学校的。
他没想到会在升阳门口，看到牧燃从里面出来。
“你看起来还不错。”牧燃打量着盛渡，语气认真。
盛渡有些别扭。
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他想起前世的牧燃，盛渡无法对他坐之不理。
看到牧燃说完就准备往一中走，他叫住了他。
“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盛渡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了一个最表面的问题。
“见我舅舅。”牧燃转着雨伞，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
盛渡眼皮一跳。
被牧燃提醒，他想起前世自己无意在一次饭局上，碰到了牧燃的舅舅。
而牧燃的舅舅，就是升阳的校长。
这么说来，他之前进升阳，还是牧燃的手笔。
他倒是替他考虑的周全，什么都不说。
暗地里做英雄。
看着昔日形影不离的兄弟，盛渡往前走了两步。
他抬手整理牧燃的衣领，“那件事，你没必要站出来替我解释。”
“嗯。”牧燃应。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继续道。
牧燃目光落到盛渡依旧戴着护腕的手上，视线很快移开。
他还是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盛渡将手放下，他当着牧燃的面将护腕摘下，“该跟过去做个告别了。”
“那你启程的路，规划好了吗？”牧燃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眼眶有些红。
他终于听到盛渡说出这样的话。
他等了好久好久。
“还没有。”盛渡回，他的指腹按在自己的伤疤上，
牧燃默然。
盛渡抬眸，他眼眶也很红，盯着眼前的少年，他轻声说道：“不过快了。”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那你呢？”
“我？我依旧按部就班，不过很快我就要有强劲的对手了。”
盛渡哼笑，他转身往升阳走，只不过在快进入学校，他又停下来：“你确实是不错的对手，但不仅仅是对手。”
因为我们更是兄弟。
牧燃紧捏着伞柄，他望着盛渡的侧颜，他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你错了，”盛渡对上牧燃的视线，又道：“我们是兄弟。所以这位兄弟，别在别人面前揭我老底，我要面子。”
盛渡嘴中的别人，牧燃知道特指谁。
牧燃笑笑，他微微抬起下巴，轻声啊了一声，“对不起，我没听到，我要去早读了，下次聊。”
盛渡：……
盛渡臭着一张脸进了十班教室。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又再次不一样了。
他轻哼，毫不在意。
群体发觉异类不是异类，目光就会和善，这是生存法则里的一条。
将书包甩放在桌子上，十班的大部分人都觉得印象中的盛渡没有什么变化。
但大多数人叫“渡哥”这两个字更欢了，就好像看到了主人摇着欢快尾巴的小狗。
盛渡头皮发麻，他轻扣着桌子，“你们，能不能正常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