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破除张飞的执念,刘备准备让他,亲眼见识士人的世界,是否如他想象得那么美好。
“回头,我与叔父说上一说便是。”
横竖不过多塞一个人而已,多出来盘缠,他也不是负担不起。
“多谢兄长!”张飞高兴得上蹿下跳,如同风中起舞的树叶一般,在院中旋转起舞。
突然间,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家主,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是邓龙。
“家主,你带来的鲜卑人,和公孙伯圭带来的人,打作一团了!”
刘备的心中蓦然一沉,他差点忘记了,他那伯圭兄,可能是因为出身低微,受惯了同族子弟的欺辱,为人有些偏执。
对他好的,他同样报之以德;对他不好的,他十分的记仇,可谓是“睚眦必报”。
这身在边郡之人,没有一个人,不痛恨入塞抄掠的鲜卑人。以他的性子,必然会与刘备带来的鲜卑人发生冲突。
刘备急忙催促道:“令云(邓龙的字),快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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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刘备赶到时,双方正扭打在一起。所幸的是,因为刘备的关系,双方并没有见血。
“郎君!”貂婵一见到刘备的身影,便扑向了他的怀中,“快救救我叔父!”
她的叔父,也就是卡格里,哦不,现在应该叫刘里。
刘备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轻颤的身体,一边望向场中。
在人数方面,鲜卑人是占绝对优势的,但因为还有刘备的人在场,双方的实际人数是差不多的。虽然情况并没有貂婵所说的那么紧急,不过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邓龙,你去取鸣镝来。”
在这种情况下,靠嗓子吼是没有用的。
没一会儿,邓龙便从武库取来了鸣镝。
刘备拿上鸣镝,骑上随从牵来的马,张弓将手中的箭,射向空中。
“嘀——”
随着鸣镝凄厉的声音响起,扭打成一团的人的,被吸引了过去,纷纷望向刘备。
刘备在人群中找到鼻青脸肿的公孙瓒,策马来到他的面前,无奈道:“伯珪兄,你这性子可要改一改了。”
显然,公孙瓒的气性还没有消失,梗着脖子骂道:“鲜卑狗,总有一日,乃公屠光了你们!”
而那边,鲜卑人用着他听不懂的鲜卑语,也对着公孙瓒骂道。
刘备松了一口气,虽然冲突没有停止,但好歹降级成“文斗”了。
等到公孙瓒骂累了,刘备才向他递上装满水的羊皮袋子,轻笑道:“骂完了?”
“真是搞不懂……”公孙瓒接过羊皮袋子,揉着肿胀的脸颊,含糊不清地道,“玄德你……为何要娶一个鲜卑女子为妻?”
“很简单,我心悦于她。”刘备微眯着眼睛,偏头看向正在安抚族人的貂婵。
起初,他或许是,贪恋她部族的战士。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对她这个人也很满意。
公孙瓒不以为意。他可不相信,他这个精明的刘玄德,将自己卖了,只为一个胡人女子:“你还是觉得,之后,大汉会发生大乱?”
不是为了这个女人,那便是为了这个女人身后的部落勇士。
“伯珪兄,你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刘备知道,他的劝说是无用的。公孙伯圭的出身差,那也是相对而言的,他到底是出身于“辽西公孙”这个顶级豪族。
“辽西公孙”作为地方性超级豪族,虽比不上袁绍曹操之流的中央性超级豪族,但也不是他这种小虾米,可以碰瓷的。
而作为他们一员的公孙瓒,对于底层民众生活的体会,终究没有他这种从底层干起的人,来得直接准确。
公孙瓒饮下羊皮袋中的水。
他不解,这大汉虽不说蒸蒸日上,但还是如同以往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可这刘备却断言,它已命不久矣。就像刘备曾对他说过,这世界并不是天圆地方,而是一个球形,令他很费解。
“此次前来,我还要件事与你说。”公孙瓒摇摇头,将装满水的羊皮袋,重新交还给刘备,“与你同县的卢植,卢子干,你应当知道。
“受我岳丈的推荐,明年开春,我将赶赴洛阳,拜那卢植为师。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走正途了,明年你便随我一道,前往洛阳。”
这公孙瓒是打算提携刘备一手,没有“推荐信”,你想拜入大儒门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于刘备现在取得的成就,放在公孙瓒这种顶级豪族面前,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根本不入流。
对于他们而言,通过师从一个大儒,获得儒林名义上的认同。再弄出一点声响,取得一些声望,最后被举为“孝廉”。这才算正途,其余的,不过是歪门邪道而已。
不过,令公孙瓒没有想到的是,刘备他的家族也有人脉。
“哦,兄长倒是与我想到一块了。
“我那族叔与那卢子干有旧,待到此间事了,我便到洛阳与兄长再会。”
刘备也不顾忌公孙瓒用过这水袋,昂起首,嘬了一口。
“何必洛阳相会呢?与我结伴,一路上也好排遣寂寞不是?”公孙瓒活动活动了筋骨,便再度向鲜卑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刘备脸色突变,急忙出声:“兄长!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这些蛮夷一回吧。”
公孙瓒回头,促狭一笑:“你以为兄长我这么鲁莽吗?
我这可是帮你,你唱白脸,我唱红脸,还怕这些鲜卑人不服你吗?”
唱红脸和唱白脸,还是从刘备那儿学来的。他说,这是他们家乡的一种戏剧。不过,他之前问过了刘猛,好像并没有这回事。
想来,又是他自己的奇思妙想。
刘备一怔,心知他是误会公孙瓒了:“兄长你……”
“快点跟上来!”公孙瓒微微一笑,“不然我这一身伤,可就白白挨打了。记住了,等会见我眼色行事。”
闻言,刘备点点头,连忙跟上公孙瓒。
对于公孙瓒这个人,谁都能说他不好,唯独他不行。公孙瓒对待他就像幼弟一般,可是掏出心窝子的好,用自己的一身伤,省去了他的一番麻烦。
此时,无论刘备他心中如何汹涌澎湃,也只能暂且按下。
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再演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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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简雍正发动先前的消息网,将刘备杀死高贵的消息,用春秋笔法“润色”后,再传递给每一个里的游侠儿。
随后,这个消息便会经过这些游侠儿的口,传递给里中的每一个百姓。最后,刘备他那惩奸除恶,为民请命的形象,便深入到了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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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公孙瓚字伯珪,辽西令支人也。家世二千石……瓒以母贱,遂为郡小吏。”——《后汉书·卷七十三·刘虞公孙瓒陶谦列传第六十三》
·“侯太守器之,以女妻焉,遣诣涿郡卢植读经。”——《卷八·魏书八·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