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钱庄后院的一个隐秘处。
现在站着之前招待陈闲的那个青衣老者和几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一群蠢货！”
“这点小事都能被你们搞砸！”
“小华，你先说。”
“那迷药为何不起作用？”
这个被青衣老者叫作小华的，正是在钱庄里面给陈闲递茶、取钱的那个伙计。
“老....老爷....”
“小的当时确实放了两包药粉在那茶碗中。”
“也确实看见那小子把茶水喝了个干净。”
“老爷当时也在场。”
“您也亲眼看到了。”
“所以....所以....”
“小的也不知道为啥后来那小子没有晕倒。”
这个小伙计现在头都不敢抬地在青衣老者跟前辩解着。
青衣老者一脸的不爽和愤怒，眉毛皱皱地在额头上拧成一团。
“那你们这帮蠢材就直接去绑人了？”
“回...老爷的话。”
这时小华旁边的另一个小伙计开口了。
“那小子从咱店里前门出去后。”
“小的们就悄悄地跟了上去，就是想着找机会等人晕倒以后再把钱拿回来。”
“小李哥下的药肯定是起了作用的。”
“只是不知道为啥那小子没有晕倒。”
“反而直接......直接...。”
说到这里小伙计开始声音发颤打着结巴了。
这会儿他的脑袋虽然低着，但是两个耸起的肩头却是不受控制地上下抖动。
青衣老者见这个小伙计说着话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憋笑，心下一怒。
抬手就在那小伙计后脖颈处使劲拍了一掌。
“老子让你他妈的笑！”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再笑老子扣你一月工钱！”
挨打的小伙子脖子上吃痛，又听着老爷要扣工钱，立马把憋着的笑咽回了肚子里。
“小的不敢！”
“老爷，那小子非但没有晕倒。”
“反而在王富贵的店门口扯下裤子拉屎了。”
“什么王富贵？”
“他是谁？”
“怎么就拉屎了？”
青衣老者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继续追问道。
“老爷，那王富贵是街上开包子铺卖包子的。”
“那拿了咱家钱的小子就是在王富贵的包子铺门口拉屎的。”
“说个话都磨磨唧唧的，赶紧捡重点说。”
“你们不是去绑人了么？”
“怎么忽然扯到拉屎？”
“你们几个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我可告诉你们这几个乌龟王八蛋。”
“这个月工钱一文钱都没有了。”
青衣老者问了半天，尽是听到什么包子铺、王富贵、拉屎什么的。
没问出个所以然，心下很是不耐烦。
那几个低头站着的小子们听着要扣工钱，一个个都慌了神：
“老爷....老爷....”
“小的们也是没料到那小子居然不要脸到当街拉屎。”
“当时包子铺门口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看热闹。”
“小的们也想过趁乱直接上去把钱抢了回来。”
“可是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儿抽不对了。”
“居然直接从包里往外撒钱。”
“转着圈儿的往人堆里撒钱。”
“那一阵子大家都上去捡钱了。”
“然后那小子就趁乱拨开人群不见了。”
说话的小伙计因为刚才青衣老者的恐吓，现在一口气不带喘地说了这么多。
青衣老者一时之间也是给听愣了，半晌才催促道：
“然后呢？”
“然后小的们就赶紧分开人群，四下去寻找那个小子。”
“找了好一会，又在这条街上看见这小子悠闲地走着。”
“这小子刚才拉屎的时候全程用衣服蒙着脑袋。”
“他以为没人能认得出来他是谁。”
“他可想不到小的们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
“小的们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小子。”
“然后小的们一合计就想了个法子。”
“既然那药迷不到这小子，偷不成。”
“干脆直接上手明抢了。”
“也好尽快把钱拿到手，回来好给老爷交代啊！”
青衣老者听着小伙计的叙述中，口气略带得意，瞬间暴怒，骂道：
“蠢货！”
“还自以为是地给老子一个交代？”
“要是能明抢，老子还用教你们怎么用迷药的么？”
“要是抢钱有用，老子当年还开个屁的钱庄。”
“老子直接上山开个土匪窝子不比这个来钱快？”
“很多事情，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不懂！”
“可是不懂你们就好好听话啊！”
“都再三跟你们强调过了。”
“现在衙门里的那位不是以前的那些个酒囊饭桶。”
“不藏着掖着点，小心谨慎地做事，这家钱庄早晚给封了！”
“还有就是做事情不要太招摇，现在钱庄可不是老爷我说了算。”
“老爷我上面还有个秦家的少爷经常看着呢！”
“你们要是再这么干活儿不利索、不长脑子，出了岔子问题。”
“真到那时候，就不是扣不扣你们工钱的问题了。”
“你们他妈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回家吃你们家妈奶去！”
那个叫小华的听青衣老者提到了秦家少爷，沮丧地压低声音道：
“老爷，咱家就不能不给秦家干活儿么？”
“老爷你年轻时候那么有本事，怎么就把店盘给了秦家了呢？”
青衣老者闻言一怔，长叹道：
“哎！小华啊！”
“你要是有你哥的半分机灵劲儿。”
“也就不至于现在还在咱店里当跑腿小伙计了。”
“那他妈是老爷我自愿把这钱庄送过去的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才十几岁。”
“你不知道秦家真正还在当家的是秦不必那老东西。”
“老爷我当年就是栽在这个卑鄙无耻的老东西手里的。”
“你可知道迷药都分了哪几种的吗？”
李小华摇了摇头：“不知道！”
“哎，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秦不必老狐狸当年给老爷我下的就是迷药。”
“只是这迷药并不寻常。”
“不会立刻使人昏厥，但是会长期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如果不定期服用解药缓减的话。”
“时间一长，脑子就会坏掉，整个人也就傻掉了。”
“好在我跟那药铺的赵掌柜的是多年深交的好友。”
“赵掌柜的跟我说，只要能想办法找到秦不必给我下的那种迷药。”
“他就能想方设法地研制出解药来。”
“所以老爷我这是一边应付秦家的要求，一边低调做事规避着被官府找麻烦，一边还要想办法找人试药给自己寻出路。”
“老爷高明啊！”
“这可是一举三得！”
站着的一众小伙计见现在气氛缓和了下来，老爷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于是纷纷赞叹道。
青衣老者也只是苦笑了一下，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罢了罢了！”
“都是天命。”
“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笨法子多久才能有个眉目。”
“你们也就忘掉那个小子算球了。”
“才五两银子，不值当再冒这个险了。”
“用在那小子身上的那两包药估计也不太对。”
“我再重新调整一下配方，寻下一个人好了。”
“今天这事就算了，你们都回去吧！”
青衣老者神色黯然地冲跟前地一众伙计摆摆手。
小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老爷，只得低着头悄无声息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