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寿成走出县署大院，看到门口现在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些人，于是便跟众人招呼道：
“各位父老乡亲早啊！”
“今天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击鼓喊冤呢？”
围观的众人看见县太爷这么早就亲自出来受理案件，也是一阵激动，纷纷交头接耳：
“要么说这些年里咱们县跟变了样似的！”
“这杨大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可不就一门心思......”
“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
“怎么能把咱们的青天大老爷跟那些个畜生相比较？”
“就是！就是！”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别惹杨大人不高兴。”
“害，我就是个种地的。”
“我他妈要是会说话，我也去当官了！”
“就你这熊样可拉倒吧！”
“挑一担茅粪往地里走还尽摔跤！”
“茅蛆都爬脸上了你还当是烂叶虫呢！“
“......”
杨寿成听着眼跟前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用粗鄙之语议论着自己，却也是不气不恼。
“乡亲们呐！”
“这当官的呀，就是得为百姓发现、解决、处理难题和矛盾的。”
“要是不懂得体察民情，任由冤假错案在民间肆虐。”
“长此以往，便会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不懂得感同身受百姓之苦，实在难为地方父母官啊！”
围着的众人虽然听着县太爷讲话跟天书一样，但还是一个个地点头高声附和。
“对！”
“没错！”
“大人说的太好了！”
“那么，刚才是谁在院门口击鼓鸣冤的呢？”
杨寿成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瞧见三班衙役中的人员，心想这会儿那些人应该还在大街上张贴公告。
于是就打算自己亲自询问审理，等需要取证的时候再等那些个手下人回来。
听着站在县署大院台阶上的县太爷问话，从底下围着的一圈儿人中间挤出来一个大汉。
“老爷，是小的。”
“小的要报官！”
“噢？”
“你给本官好好说道说道，究竟是因何事想状告何人呢！”
看着台阶上的这个脸蛋白净中透露着威严霸气的县太爷问自己话，这个大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老爷，小的没念过书，说的话比较难听。”
“一会儿还请老爷不要生气。”
“哎！但说无妨！”
杨寿成丝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老爷，是这样的。”
“小的是在市场上开店卖包子的。”
“今天早上撞见个不要脸的流氓无赖在包子摊前......”
这汉子把话说了一半，抬眼为难地看了一下站在高处的杨寿成。
“嗯，本官听着呢，你继续说！”
“这个无赖在小的包子铺跟前拉屎。”
“小的当时气昏了头，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就拿了根擀面杖上去跟那无赖理论。”
“但是那个无赖蒙着头只顾拉屎，根本不理会小的。”
“小的我就拿擀面杖冲那无赖身上打去。”
“那无赖却也不躲不闪，就是一个劲儿地蒙面拉屎。”
说到这里，大汉停顿了一下，又抬眼看杨寿成。
杨寿成一脸耐心，用期许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话里带着委屈的大汉，点头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大汉见县太爷没有气恼，也便把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到肚子里，开口继续道：
“那无赖拉屎又快又丑。”
“扑哧扑哧的几声，地上就是一大摊了。”
听着大汉这么形容，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富贵啊！”
“你他娘的能不说的这么恶心么！”
“老子还没吃早饭呢！”
“就是怕一会儿吃饭想起来要吐了出来。”
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说的多一些，老爷怎么知道。”
“当时那无赖拉屎的时候老爷又不在跟前。”
杨寿成依旧面不改色，用眼神鼓励着眼前这个大汉。
“老爷，那无赖在小的包子铺门口拉了一大摊子，滂臭！”
“小的是卖包子做买卖的。”
“这门口有人拉屎肯定不行啊！”
“小的承认当时气昏头了，拿擀面杖打那无赖了。”
“可是那无赖也不能......”
“也不能......扒小的裤头子啊！”
大汉说到这里的时候，围着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富贵啊！”
“你说你大老爷们的，不就是给看到黑屁股了么！”
“至于么？”
“杨大人这么早出来听你恶心人，一会儿还能不能吃得下饭去？”
大汉听着众人拿自己的囧事耍笑，一时之间也是涨红了脸。
杨寿成认真听了大汉前后的讲述，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听他们称呼你富贵？”
“对，老爷！”
“小的叫王富贵，集市上开店卖包子的。”
“老爷什么时候有空了，到我包子铺上吃包子，不要钱。”
“富贵啊！你都说的这么恶心了，杨大人还能去吃包子么？”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王富贵又羞又恼，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那依你的看法，你想状告那人什么罪名？”
杨寿成又耐心地跟王富贵询问着。
“小的今天蒸出来的包子都没再卖出去了。”
“这新鲜的包子卖不出去，下火了也就存放不住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人在小的门前拉屎。”
“就怕以后没多少人来买包子。”
“小的是摆了十几年才选了这么个好位置。”
“那无赖整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来。”
“这可都是耽误事啊！”
杨寿成听到这里，大概明白王富贵是什么意思了：
“那么，你是想找到这人索取赔偿？”
“哎，对对对！”
“老爷真的不愧是老爷！”
“小的没想到怎么说这个让小的赚不钱的这事儿。”
杨寿成闻言笑笑：
“好，既然事出有因，本官便不能不管！”
“那么现在你跟我形容一下那人身材相貌、口音举止。”
“越详细越好。”
“这样子，本官才能吩咐手下人去寻找传唤。”
王富贵脸色一苦：
“老爷啊，刚才小的没说清楚。”
“那无赖就无赖在蒙着脸儿蹲着拉屎。”
“拉完屎把小的裤头子一拽。”
“扔了一把钱，转头就跑了！”
杨寿成听到钱的字眼，眼睛微微一缩，暗自思忖道：
扔钱？
这寻常的市井无赖做出这事应该不会留钱。
此事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