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虽然你一晚上都在胡说八道，但我相信，这句是真心话。”听到女帝的话，谷雨停止了按摩，整理了一下浸湿的衣服，学着女帝的样子肆意大笑了起来：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那位女帝。你拿镜子好好照照，你哪有一点帝王之相？就算你真是千年前的人物，想来，你当初也不过是跪拜在那位传奇女子身前，摇尾乞怜的一条狗罢了。”
“说得好，大梦前年，竟不似当年仪态，可叹可叹。”
谷雨的话，终于真正激怒了那位王座上的女子，她起身挥袖，朝着谷雨进攻的鬼神大军，进攻更加猛烈了起来。
就算是二人交流之时，幻术的碰撞也从未有丝毫放松。无数阴兵争先恐后地闯入森林，接着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大雨的冲刷之下，不少鬼怪走着走着，便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只可惜，一团灵识存活上千年，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你是幽默魔功传人也不行。说起来，你的身份太好猜了，酆都县的精神系筑基修士，有一位我刚好认识的。”
谷雨完全不在意远处的幻象战场，只是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尊女魔头，依旧是言语交锋：
“只是谁又能想到，堂堂酆都县令，居然是位邪修。你说对吗，谢霖铃女士？”
“哈哈哈……少年郎，何故坐井观天？”
如同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女帝在王座之上，笑得花枝乱颤，随后用怜悯的目光望着谷雨，清冷的嗓音没有丝毫波动：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总是迷信书本，以为最好的功法已经在世间普及。却不修财地法侣，忘记了古修的强大。你根本无法想象，集西南重镇的全部资源于一身的修士，会有多么强大。”
接着，她的嗓音变得深沉，似想起了当初不堪回首的记忆。
“当年，为了同我作战，中原修士集结了二十余万战兵，天仙境强者足足近百人。西南募兵溃败后，我临战不惧，孤身一人决战千军万马。”
“不是就不是呗，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酆都县的筑基修士谷雨只认识谢霖铃一人，便随口诈了她一句。听到她的故事，谷雨没有纠结她的身份，便也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我能想象后面发生了什么。在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战场，便是我，也无惧人海战术。无非是用幻术不断控制敌人，让他们不停自相残杀。”
“是的，我杀退了凡人大军，便受到了高阶修士的围殴。那一战，围殴之人死伤大半，整个渝州重镇都被打成了废墟，我重伤不敌。逃往如今的酆都县城。最终在这孤山上陨落。”
说到这里，女毒紧紧攥紧了拳头，复仇的怒火在眸中熊熊燃烧。
“而为了防止我有复活的后手，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畜生，顺手屠掉了整座酆都城。看着吧，你眼前的各路阴司鬼怪，便是当年在我治下，被屠杀殆尽的无辜冤魂。”
竟是当年被屠杀的古人，在幻境里的具现吗？千年前的县城，人口有多少？大约还是有个小几万吧。几万人被屠杀殆尽，自然流血漂橹。酆都县城，不愧阴曹地府之名。
只可惜，这是在幻境的对决，是认知的战场。言语的交锋，危险程度不输灵识的碰撞。
对面这团来历不明的灵识怪，谷雨苦苦思索，认定了自己和王妈都无法单纯用一团灵识便造就如此声势，对于禁术榜第一的邪功不由得更看重了几分。
威能恐怖如斯的禁术，如果是代代相传，那必然在每个时代引起滔天巨浪。武元倒台后，百晓生编纂禁术榜，用意之一便是提醒世人，要警惕幽魂魔功卷土重来。
按照这个逻辑推算，幽魂魔功必然早已失传。而修行了这个邪功又只有灵识之身，说她是千年前的古人，还真有些可信度。
是的，不一定是武元本人，还可能是弟子或者女儿。但在认知战里，谷雨也绝不会承认这个事实。
“看来，对于千年前的秘辛，你们这一脉倒是保存得挺好。只可惜，你的谎言漏洞百出。”
思虑了好一会儿，谷雨抬头，对女帝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这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事实。当年女帝武元败走酆都，为了恢复实力，丧心病狂开始屠杀百姓吸收灵识。为了阻止武元，追杀的修士们，被迫和武元开展了一场杀人竞赛。
“啧啧啧，你们那个时代，总是视百姓为草芥，驱使他们无休止劳动，供养着修士的奢华生活。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尔等寄生虫，哪里能想象到，千年后由你们看不起的百姓们，亲手打造的大秦盛世。”
这一次，对面的女帝沉默了良久。
在她的沉默间，周围战场形势骤变。大雨之下的阴兵们，虽然缓慢摧毁着森林，继续向着谷雨逼近。但已有许多弱小的小鬼调转了枪头，将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类。
不仅如此，被这些叛军击败的鬼怪们，也被谷雨控制，继续向同伴举起了屠刀。
这就是幻术战场的认知战。谷雨的一番话，干扰，或者说，污染了女帝的认知。
“原来如此，谷雨先生高论，武元当真受教了。”再次开口，这位高冷的女帝，终于对谷雨改变了称呼。而随即，她的反击也开始了。
“先生的幻象很特殊，明明生长在你们这个时代的钢筋丛林，你却摒弃他们选择了暴雨和原始森林，不知又是何用意？这个特殊的场景，是否曾带给你比死亡还深刻的记忆。
“说起来，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小小年纪，修得如此通天修为，真的只是天赋异禀？”
停顿了一会儿，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又或者说，谷雨先生，你和我一样，也是个死人？就死在了这，狂风暴雨下的幽暗森林？”
听完这话，谷雨面色如常，呼吸的节奏却有些乱了。
这是今生第一次，有人对谷雨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修行一脉，虽然极其看重天赋，但天赋与实力的转化，也不是无限的。就像在前世，再有天赋的大学毕业生，也无法拥有媲美院士的学识。
或许还有一个人，当年的灵识暴动，王妈就开始深切地关注起了谷雨。只是因为她是德高望重的教育家，她允许谷雨有秘密。
而女帝的话还在继续：
“你施展的新幻术，就像一场瘟疫，在我的阴曹地府蔓延。谷雨先生，这就是你对自己的认知吗？
“一个早已死去，却苟活于世，给你的大秦带来无尽瘟疫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