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暂时还不知道所谓的第二场是什么，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萧云烟便没了踪迹，反而是萧蝉带着几名保镖，领着谷雨下楼，走进了裙楼的商场。
萧蝉目标明确，直奔商场四楼的男装区。这小秘书，接下来的工作，大概是给谷雨买衣服。
走在繁华热闹的商场，谷雨总算知道自己在哪里了。电梯旁的招牌上分明写着，白碚县缙云广场。
这地方一听就知道是缙云宗的产业。
商场这种地方，要制造混乱逃跑，还是很有机会的。为了控制住谷雨，萧蝉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那亲密带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妹子犯了错求原谅，男朋友却爱搭不理。
“萧蝉是练气修士，要解决她不是太大问题。只是周围跟着五位保镖，似乎都是练气以上修士，要想逃跑，必须准确把握好时机。”计划着逃跑的方案，谷雨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着。
“公子，是在考虑怎么逃跑吗？”见谷雨眼神四处打量，萧蝉直接拆穿了他。
二人挨得很近，她的声音很柔很轻，有女子的淡淡清香拂过鼻尖。这位短发妹子虽然立场对立，但相处起来还算让人放松，尤其她考试那天曾出手相助，也算结下一段善缘。
谷雨对着短发妹子点了点头，态度是出乎意料的坦诚：
“是的，已经有好几个方案了，翻越扶梯，从二楼跳下，把你劫持为人质，甚至我当场大喊大叫，招呼路人报官，似乎也能轻松跑掉。”
是的，这里毕竟是商场。谷雨一时竟无法理解，萧云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真诚地对手部挂件说出实情，话中似有挑衅之色：
“这里是商场，人多眼杂，你们怎么敢带我来这种地方？”
“首先，劫持我做人质就算了，小女子可是很记仇的。其次，公子重伤初愈，目前应该是打不过我。”
萧蝉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尖锐可爱的小虎牙：“最后，请公子不要误会，我们不是绑匪。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很感谢贵公司的救命之恩，但这个，怎么解释？”谷雨将右手手腕递到萧蝉面前，说是灵识锁，其实更像没有链子的手铐，泛着淡淡银白色金属光泽。
“这是治疗的需要，公子在刚刚接受治疗的时候，暴动的灵识将整个手术室的医护全部拖进了幻术。不戴上灵识锁，根本无法进行治疗。”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解开，那就不言而喻了。总之，就算东窗事发，似乎也怪不到缙云集团身上。
“那根据萧姑娘的说法，你们不是绑匪，所以我的自由是不受限制的？”谷雨望着萧蝉认真发问。
“萧总本人的确是这样说的。”萧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把谷雨挽得更紧了些。
“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这些普通打工仔，就怕领导话里有话。萧总万一不是字面个意思，我又把你放跑了，到后面不得背锅。嗨，秘书不好当啊。”
真诚是必杀技，网友诚不欺我。面对坦荡的萧蝉，谷雨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话。
抛开身份不谈，在谷雨身上，萧云烟似乎真的没有做过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
“那好，我承诺不跑，你把我的手放开。”谷雨也真诚地说道。
“艹，好像你还吃亏了一样。姐姐还没嫁人呢。”有些不满地甩开谷雨，萧蝉双手抱胸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好了，我中激将法了，你可以跑了。不过萧总还有一句话，这是个考验喔。”
考验什么的，谷雨并不在乎，无非是关系到招揽以后开多少工资。但就这样跑了，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这也正是谷雨纠结的地方。尽管可以确认萧云烟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女人，但对自己，她只有恩无过。
抛开事实不谈，她对谷雨阻击洪大既往不咎，对一面之缘的少年施以救命之恩，对大学没毕业的年轻人毫无架子以礼相待。坏女人的人格魅力，确实熠熠生辉。
“到了。”领着谷雨来到一家没听过名字的男装店，萧蝉手指向衣柜。“这家店口碑还行，去随便挑一套，把你身上的病服换了。”
“啊？进商场，就是这个目的？”谷雨有些懵逼。
“赶紧的，萧总约你二场，难道你就穿一身这个？”萧蝉对着谷雨的病服满脸嫌弃。
“这家店不会很贵吧？你知道的，我是个穷大学生。”有了刚刚挽手的经历，谷雨倒是和萧蝉稍微熟络了一些，对着萧蝉小声说道。
“没关系，萧总报销。”萧蝉也小声回答。
原本穿的那身衣服在车祸里坏掉了，是应该卖身新的。只是萧蝉看中的男装店，恐怕消费能力是远远超过谷雨想象的。
糖衣炮弹来了。
不仅不限制自由，这个女人还又是美人计又是以礼相待，现在又领着自己来买衣服，简直是太坏了。
平日在宿舍里，几个损友倒是也经常开玩笑说“不想努力了软饭真香”，但真正的软饭递到谷雨嘴前，谷雨这才感到压力山大。
怎么，以为自己是个穷大学生，经不起物质和金钱的诱惑吗？
打量了一眼身上病服，谷雨也安下心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衣服而已，再贵能贵到哪儿去，大不了找王妈借钱还回去。决不能平白收坏女人礼物。
下定决心，谷雨这才开始四处打量，他这时才发现，店里的顾客已经全被请了出去，五个保镖守在门口，拉起了一条隔离线。
“你们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谷雨眸光微眯，对这样的特殊化十分反感。
“那你就快点买呗。”萧蝉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再理会谷雨。
谢绝了导购的接待，谷雨在男装店里随意地逛着。趁着店员和萧蝉不注意，他还偷偷翻看了衣服上的吊牌，希望价格不要太离谱。
可惜的是，吊牌上没有显示价格。
“不明码标价，黑店啊。”心里吐槽了一声，谷雨只能用肉眼来判断，寻找商店里相对便宜的衣服。
好看的应该会更贵点，本着这样的理念，谷雨挑了一身比较接地气的衣服。正往试衣间走着，萧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衣物，随意地丢到了沙发上。
“逛一半天，就挑个这个？公子的审美还真是不敢恭维。”萧蝉摇了摇头，又刻薄地长叹一口气，这才取下展台的一身衣物，放到了谷雨手里，挥手让她赶紧去试衣间。
正待谷雨走着，萧蝉又叫住了他。“你们店有男士N裤吗？给他来一套。对了，还有袜子和鞋。”
听到这话，谷雨尴尬得脚趾扣出一家男装店。萧蝉姑娘，你不是说没嫁人吗？怎么能坦然说出这种虎狼之词的？
咱跟店员小声说不行吗？
没等谷雨尴尬多久，店员迅速送来了衣物。谷雨连忙逃一样跑进了试衣间。
从试衣间出来，望着镜中的自己，谷雨也一时愣住了。
他本来就是学校男神，颜值是公认的高，如今加上正经搭配的服装，镜中之人几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果然是人靠衣装。
镜中那黑色风衣下的帅气身姿，竟完全不像当初稚嫩的大学生，配上他半白的发色，反而透出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
望着镜中的自己，谷雨不由得感慨，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可我偏偏要靠修行。
“马马虎虎，勉强配跟萧总一起吃饭了。”萧蝉表面上不屑一顾，却也有些花痴地，拿出了手机对着谷雨一顿乱拍。
“好了，可以结账了。”萧蝉愉悦地递出了手中银行卡。一串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随即传了出来，让谷雨还有些高兴的表情瞬间垮掉。
“刷卡成功，本次消费，十八万八千元。”
“我去，你们明明可以直接抢劫的，为什么要送一身衣服呢？”脱下身上的风衣小心放在了沙发上，谷雨直接走向了更衣室。“我突然觉得衣服并不合身，还是算了吧。”
“诶，这不是挺好看的吗，你又作什么妖？”萧蝉拉住谷雨，二人僵持，谷雨竟不能挣脱。力气又被一个姑娘比下去了。
一旁的收银员看着谷雨满是纠结与心疼的脸，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让他更加难堪。
该不会被当成小白脸了吧，谷雨无奈地想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萧蝉浅笑一声，直接回绝了谷雨。
“萧总还等着呢，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我不买衣服了，就穿病服挺好。”
“病服已经被扔了，公子如果想裸奔，我一定给你买热搜。”
“我不要萧云烟买单，也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萧蝉，请不要让我为难。”谷雨索性摊牌，与萧蝉激烈对视。
“爱穿不穿。我给你买衣服，你朝我横什么。”萧蝉也针锋相对。
谷雨粗暴甩开萧蝉的手，再次回到了试衣间，但果然如她所说，病服已经找不到了。
“在哪儿？”他有些急切地向萧婵伸出了手。
“都说了扔了，我骗你干啥。拜托，你穿过的病服，不扔难道还留着收藏吗？”萧蝉拍了拍谷雨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诡计得逞的得意。“就这一身，爱穿不穿。”
说完，不再理会谷雨，自顾自走出了店门。
“那把这件风衣退了。”谷雨没有跟上，反而凑到了收银台。这件风衣确实很帅气，除了八万八千八的价格有点小贵，几乎找不到缺点了。
“抱歉先生，这件衣服的购买者是那位女士，并不是您，我们无法处理您的退货申请。”
迎接谷雨的是温柔的拒绝，但谷雨总感觉，对面收银员女士的眼神，有些让人不舒服不愿解读的含义。
她是不是看不起我？认为我是吃软饭的？
“这是什么理由？小心我投诉你。”谷雨有些恼怒地说。
“这是您的权利，先生。”
望着那张服务业标准露齿笑，谷雨一时竟生不起气来。只好抓起风衣，去追萧婵去了。
萧蝉要找公司销账，谷雨没能要来发票，只是把价格默默记在了心里。回头换个店试试能不能退，实在不行，只能找王妈先借钱来还了。
紧接着，一股挫败感和自卑感不禁在心中开始蔓延，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吗？十八万呢，以后毕业做了讲师，一年也没有这么多工资吧。
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穿这么贵的衣服吧。不，何止是不会，平时买个几百块的衣服都要纠结好久呢。
欠王妈三十四万，欠萧云烟十八万八，还没开始工作，谷雨已经债台高筑。
以后还得考虑娶亲的彩礼，要想在渝龙府安家，还得努力买套房子，还有未来孩子的教育，也是一个无底洞。
渝龙府主城的消费水平，其实还是挺高的。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难怪那么多修士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如果有得选，如果法律不那么严，如果大秦不那么强，恐怕大部分修士还是愿意做萧云烟。
原本以为大学教师也算是个挺好的岗位，也算有个编制和不错的收入，上升的通道也畅通。只是见识到萧云烟的消费，谷雨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
紫风华，我以后买不起十八万的衣服送你，你能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