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声音,几乎要让俞初双腿软下去,摔倒在地,幸亏及时出现的黑衣保镖拦在护士面前。
“大小姐在谈公事,有什么事您跟我说。”
俞初摊开得手早就溢满密密麻麻的汗,好在,汗水不明显,她装得也够镇定,没有把丝毫紧张和慌乱明显表现出来。
席跃晟刚才目光也遭到护士吸引,自然没看到俞初浑身上下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视线转回来,看她微微深吸一口气,鼻翼两侧还有些许汗珠,明白她在紧张。
“你家里人生了病?”
听到他也开了新话题,俞初心里绷着的那根线松懈不少,“对,是心脏手术。”
她告诉过白嫣然自己有儿子,就没办法撒谎说没有,但是,面对席跃晟,儿子这件事她实在说不能说出口,只能模糊点。
席跃晟也不想了解她家里人情况,挑挑眉,双臂环胸,淡声道,“好,既然你有事,我以后找你算这笔账。”
俞初无法理解,“这笔账?席总,钱数不对可以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还是说,你不愿意我以这种方式交罚款。”
猛然间,席跃晟瞳孔一缩,不悦在他眼里快速掠过。
俞初还是捕捉到了,并且,也证实她说对了。
席跃晟修长手指扣上袖扣,“你把我的花瓶卖在了我旗下的当行。”
俞初万万没想到是这样,那按照这样说,白嫣然拍下花瓶,她又转手卖了,得到的钱给了席跃晟——当行的幕后老板、花瓶的拥有者。
她有些尴尬,“是我的疏忽,我没有调查清楚,席总觉得我办的这件事不对,你把钱退我,我重新找一家当行。”
“你还想再卖一次?”
虽然是问句,还是被席跃晟的气势显得逼人。
俞初不怕,可她早就学会低头,退让,“您说怎么办?”
“明天来我的酒会,表现好了,我不追究。”
话是这么说。
可是,席跃晟很爱报复,不难保证明天她去了,会遭遇什么。
“大小姐,席总,抱歉打扰。”
和护士说完话的保镖走过来,打完招呼径直走到俞初身边,音量适中,“大小姐,他的手术很成功。”
砰——
俞初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地,可是余光落在席跃晟身上,她用力克制激动不已的心情,唇瓣颤动半天,完整的话才从她嘴里吐出,“知道了,我事情处理完就给爸爸打电话。”
“楚小姐久居国外,除了父母之外,还有感情很深的亲人真是难得。”席跃晟突然说。
俞初心头一跳,捏捏垂在身前的发丝,捏在耳后,“这是自然,我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工作上,我和我家里人都很亲近,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我也绝不会把自己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
席跃晟蹙眉,“楚小姐是在指桑骂槐。”
是的。
俞初很想骂他那样对待席爷爷,但也只能在心里真正骂,“没有,席总您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另外席总您应该能感觉出来嫣然对你的感情,希望您不要把该花的时间用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您该去看看嫣然。”
“楚小姐这是你第二次越界,也是你第二次多管我的闲事。”席跃晟声音里透着警告。
可下一瞬,他又像找到有意思的事情,眼睛亮着,勾唇浅笑,“楚小姐刚刚不是说不会强求,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你怎么确定白嫣然对我有感情,你们才认识多久,她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同你讲?”
俞初一时语塞,很快反应过来,“女孩子,难免第六感强。”
很好的理由。
席跃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这种很容易低头,却又拒人之千里之外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很少,她算最显眼的。
俞初也不想过度显眼,可是,她现在的处境跟身份,只有这样做才可能尽早换取平安人生。
“叔叔,叔叔,妈妈好了~”
“楚阿姨好!”
席恒牵着白嫣然的手,小腿慢吞吞的倒腾。
白嫣然见到他们两个在医院,诧异了下,发白的嘴唇努力张开,尽管非常用力,发出的声音也很小,“楚小姐是来看我的吗?”
席跃晟满眼不耐烦,“自作多情。”
白嫣然面色顿时僵住,泪花迅速在眼眶里翻腾。
小家伙插腰挡在她面前,不满的嘟嘴,“叔叔,我知道你不满意妈妈喝酒,可是她身子虚弱,你那些不满意和对妈妈不爽的话以后再说吧!”
俞初看着小家伙机灵劲儿,忍不住想到楚鑫,她抿抿唇,问,“嫣然,我家里人生病了,没想到你也在医院,你昨天喝酒怎么没和我说,我一定陪你。”
人难受时最怕关心。
白嫣然一下子绷不住了,垂着头,眼泪不停的掉,“谢谢,我很好。”
席恒挥着小手,一蹦一跳,“妈妈不哭,宝宝给呼呼。”
“小恒乖,妈妈不哭。”白嫣然拭去泪花,抬头问,“楚予,你家里人什么病啊,你要不要休假。”
俞初,“不用。”
白嫣然上前一下子挽住她胳膊,“没事,本来我工作少,你休几天假,对了,我儿子也在上幼儿园,和你的孩子一样大,有机会带我见见,跟我儿子玩,互相也有个伴。”
席跃晟眼神微微敛起,“儿子。楚小姐已经结婚了?”
俞初脑子飞速运转,片刻,想到合适答案,“没有,是前男友。”
席跃晟若有所思,他的人并没有查到她有孩子。
白嫣然附和,微小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埋怨,“楚予前男友的孩子你都养活,要是我,绝对不会留下来,唉,没想到你光鲜亮丽的背后有这么多委屈。”
说到后面她音量故意拔高,好像要让谁听到。
席跃晟睨了她一眼,随后,神态和语气都有几分嘲讽,“我还以为楚小姐只有在工作中会退让,没想到自己的未来也退让,你前男友知道你养大了他的孩子,一定会很感动,说不准明天就来找你求婚。”
俞初毫不在意不痛不痒的讽刺,轻飘飘来了一句,“我儿子的父亲已经死了。”
席跃晟听完莫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明白,是她的话,还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