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王看到那把带血的匕首,冷冷地,“你知不知道刺杀当朝太子是什么罪?”
贺兰臻怒不可遏:“你还想否认?这东西的来处除去父亲知道,还有谁知道?明明在我的书房里,却出现在太子面前。”
“父亲。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收一收再装吧。”
刺杀太子,对谁有好处?父亲真的以为贺兰宴死了,他就能筹谋将皇帝拉下马吗?
闻言,豫章王顿时腾地站起身,骂道:“不争气的东西。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子的吗?”
他的目光一瞟,看向书案前笔直站着的贺兰臻,冷笑:“怎么?想给你的好兄弟来讨要公道?你能如何?替兄杀父吗?”
贺兰臻神色阴沉无比。他并未回应豫章王的话,厉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拿起那把匕首慢慢收紧,手背上的几道青筋纵横暴突,眼神凶狠地与豫章王对望。
“你是本王唯一的儿子。你不是想要顾氏女吗?等你将来做了太子,你还能得不到吗?”
豫章王冷静地看着他。“从小到大,你哪样比别人差了。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个位子。”
仿佛诱哄孩童般,话语一句一句裹着蜜糖。
贺兰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对父亲的执迷不悟没办法理解。
也不知当事情大白天下的那刻,世人该如何的震惊。
谁能想到看起赖儒雅不争的人,其实是最要争抢的那个。
他从来没有想要走上那条不归之路的心。只想要做个平凡的闲人,身边有心爱之人陪伴,再养育几个可爱的孩儿。
可父亲好像总是不愿意认命。
景升太子在时动作频频,后来景升太子出事,他慢了一步,被当今陛下登上那个位子。
可他还好似不愿意认命,背地里依旧做着无谓的尝试。
贺兰臻慢慢地将那把匕首收了,入鞘,深深地看了眼豫章王。
“父亲。你好自为之。”说完,转头而去。
他走出书房的门,随行的侍卫见他手上的伤,“世子,你的伤……”
贺兰臻喝退侍卫,独自行于晚风中,任由那手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
偌大的王府在黝黑的夜色中好像能吃人的怪兽,瞬间就能将人吞没。
他站在湖边的竹林里,耳边是竹林冷风阵阵,思索着往后该如何走,还有贺兰宴那里……
忽然,在他的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踩踏草丛发出的脚步声。
有人也朝这边走来。
贺兰臻迅速望了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贺兰臻闪身到一旁稠密粗大的竹林里遮掩自己的身形。
豫章王和随从并未往这边而来,而是另一边走去。
他的面色阴沉,跟在他身旁的随从跟了他几十年,此时正在劝慰。
“王爷息怒。世子是您教导出来的,再聪明不过,定能想清的。”
“如今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万万不能有半点疏忽。待到将来,王爷真的不太子位给了世子,他总能想明白的。”
豫章王眉头皱得更紧几分。
“本王只以为这么多年他走马章台,是为了自污,没去管反而乐见其成。谁能想到,他是真的糊涂。”
“还妄图和贺兰宴形同狼狈,还有将来可言吗?当初就不该让贺兰宴回京,此人万万不能再留。”
豫章王说起贺兰宴做太子的事,满心的懊恼。
那时是想用他来牵制住陛下的注意力,没想到放虎归山带来的后果会难以控制。
“王爷放心,如今皇帝恨不能吃了太子,无需咱们动手。”
豫章王哼了声,“你也莫要总是为他说话。虽说他是本王唯一的儿子,可本王还年轻,往后未可知。”
“不说他了。去看看那老东西,嘴还是那样硬吗?”
暗处,贺兰臻听着豫章王和随从越走越远,眼皮忽地轻轻跳一下。
这些话虽然不能随意让人听到,也不至于他们到这僻静之处来说。
他们去何处?还有,父亲口中的“老东西”是谁。
贺兰臻从自己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慢慢地跟上前头两人。
出了竹林后,为了不让前头的人发现自己的身影,脚步停了停,再继续往前,就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贺兰臻的心不禁咯噔跳了一下。
站在原地片刻后,转身往回走。
心头却是激起惊涛骇浪。
府中什么时候有了密道,他竟是不知。
贺兰臻捏了捏手掌,闷声回了院子。
东宫。
夜色深沉。顾眉将带血的纱布收拢在一起,放在纸篓里,又去铜盆里将手清洗赶紧。
贺兰宴停在她的身侧,将架子上的巾帕扯下递给她。
“是孤考虑欠妥,明日会直接回后院的,必不让你走来走去。”
“只是今夜……”
顾眉听到他的话,一怔,抬目迅速望了他一眼,垂额静静地擦手。
他立刻道:“我无妨的……只是才刚刚新婚,若是此时你回后院,陛下那里也不好交差,觉着你不够努力从孤这里套消息……必要责罚你。”
顾眉没作声,抬眸看了眼四周,屋内就一张卧榻,连个罗汉榻都没有。
贺兰宴迟疑了下,终于说道:“孤在地上打地铺,随便休息一晚就是了。”
顾眉一愣,又是这样,好像多委屈似的。
她撇了撇嘴,皇帝还在盯着她,若是第二日两人就分房睡,估计过几日就要宣她进宫了。
今夜她从后院到这,也算是摆了个姿态出来。
她醒神:“昨夜都没让殿下打地铺,今夜更不用。”
说着,轻振裙摆,迈步,不紧不慢地去了卧榻边。
贺兰宴落后她半步,吐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将腕上的佛珠褪下放在一侧的立柜上。
翌日,天光大亮。
贺兰宴睁着眼,喉结微微动了下,他的一只臂膀被搂着,不时地往他怀中钻,一次比一次贴的近。
此刻简直恨不能将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念了无数的心经也无用,那娇软地身躯,甜腻的馨香无时无刻不让他胸间翻涌。
好不容易轻悄地将搂着他的手臂拿开,这才起身撩开帐子下了榻。
出门后,他吩咐下人莫要叫醒顾眉,去了外院的书房。
叫了青山进来,还未开口,就听到人来报:“殿下。宫中赏赐了十名宫娥,言给殿下暖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