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陆樱如何要求见贺兰宴,侍候的下人并不传话。
又过了两日,陆樱恨意十足地叫了人进来,咬牙切齿地:“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见下人无动于衷,她愤怒地:“太子不来见我。让顾眉来见我。”
她咬着牙:“若是不让顾眉来见我。到时可别怪我无情,将那些闲言碎语散出去。”
从她被送到这里养伤,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消息送不出去。
陆樱快要疯了。
她如今不敢奢望太子妃的位置,她怎么也想不到等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久,最后竟只是一场空。
为什么?
明明当初已经拆散了他们,贺兰宴为何还要逼迫谢文与顾眉和离呢?
顾眉不也是个没有娘家,家道中落,不能给贺兰宴带去益处的女郎吗?
陆樱只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这些年,贺兰宴对她有求必应,让她心头放松下来,以为太子妃就是她的囊中物。
贺兰宴,既然骗了她,那就不要怕有不好的后果。
他不来见,那她就让顾眉来见。
她虽没有实证,可从素心公主的口中得来的讯息,笃定贺兰宴和顾眉两人之间有不轨。
也早就与素心公主商定好,若是有个不测,就让她将两人不轨的消息散出去。
既然贺兰宴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义。
不轨的消息传出去,贺兰宴并不会伤筋动骨,可顾眉就不一样,肯定会被打为浪荡的女人,被人唾弃。
陆樱捏着拳头的手微微加重,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再浪费口舌。
“让顾眉来见我。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东宫。
贺兰宴发也未束地坐在蒲团上,听青山禀报下头传来的讯息。
“顾女郎很得镇远将、军府上下的喜爱。尤其是老将、军,好东西不要钱似地往女郎的院里送。”
“许公子也是,女郎随口一句想吃什么,他都会下值后跑老远去给她买回来。”
“还有因豫章王世子带着许公子去村里接人,如今豫章王世子成了许家的座上宾……与许公子谈甚欢。”
“听说有一次还在许家留宿……”
贺兰宴脸色苍白,心头一阵一阵地发梗。
他当初就不该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将人接到东宫来,到时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想到她的拒绝,说不想嫁给他,也不想与他和好,他得出结论,那就是顾眉还未曾全然爱慕上他。
更别说如今她还有退路。
而他,不过是当初她用来和离的一种手段。
意识到此,虽然有被顾眉利用的不愉悦之感,但贺兰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感到愤怒。
故而,在打坐结束沐浴过后,坐在书案前,贺兰宴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书案上的木匣子上。
这个匣子,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但凡跟在他身边日久的人都知道这个木匣子。
匣子里头摆着的,除去信笺,还有很多的小玩意。
贺兰宴捞起一张信笺,微微发黄,起头就是亲昵的称呼:“怀信哥哥……”
多年前,顾眉对他的称呼。
那时他们不得见面时,就免不了书信来往。
当年得知她嫁给谢文,那时油灯都已点起,准备将这所有付诸一炬。
奈何,当他拿起信笺,对着火苗子时,迟迟无法落手。
彼时他在想,烧什么呢,烧了不就正合她意了?
他偏偏要留着,每一张都是证明,证明他们亲密的过往。
那上头的称呼,能让人拧出水汁来。
将来,他再回京都,他就要把这个扔到她脸上去,给她做贺礼。
只是回京后,他却莫名地不愿意将这些还给她了。
青山从贺兰宴跟着顾眉跳崖后,慢慢地也就改了主意。
此刻再看自家主子的模样,心头叹了口气。
这段日子,殿下和顾女郎的种种纠葛,看似是顾女郎吃了亏,实际上,回回败下阵来的都是殿下。
就连许家回京……
青山挠头,到底还是将那没禀报的讯息,说给贺兰宴听:“殿下。紫樱真人那边醒来,一直说要见你,但当时你说过……”
他迟疑了下,“下头的人今日又来报,说是紫樱真人见你不去,就改要见顾女郎了。”
贺兰宴起初听到陆樱的消息一脸漠然,待听到说要见顾眉,当即蹙眉:“那些人去许家传消息了?备马,孤要出宫。”
青山怔愣片刻,立即唤人去备马。
殿下一日日的围着顾女郎打转,这会分明就是怕顾女郎去紫樱真人那里吃亏,忙不迭地要赶去。
殿下。怕是真的陷进去了。
只是,顾女郎那个态度……青山在心里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顾眉的确是准备去见陆樱的,就算陆樱不使人来,她也会去见她。
当年的事,还有山崖上的事,都牵扯到陆樱,她们之间总要做个了断。
映芳跟在顾眉身边:“女郎。你何必过去见她呢。倒是显得给她脸了。”
顾眉笑了笑。
陆樱这个人,烂到骨子里,如今什么脸不脸的。
往后日子还长,陆樱威胁她要败坏她的名声,她并不怕。
但她不想因为她,让许家在外头给人捏住把柄。
且她还有陆樱与王氏的事要问。
该讨回来的,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她坐着马车到陆樱如今住着的宅子时,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车马,看仪仗,是东宫的。
那就是贺兰宴在此了?
贺兰宴的确已到,正同陆樱在说话。
一袭白色锦衣,显得英俊堂堂,端正雅素。
陆樱痴痴地望着眼前拢了满袖清风的男子,
“怀信哥哥。你怎那样心狠,一直都不来看我。”
她挣扎着要爬坐起来,奈何手臂缠裹着,动弹不得,瞬间只觉着在心爱之人面前丢了尊严。
“你不来也好。我如今这样,只是污了你目。”
贺兰宴神色不动,
从前,他当然知道陆樱耍的那些小心机、小手段,因为陆御史,他愿意给陆樱一份照顾。
奈何陆樱一意孤行。
“殿下。我有话想问你。”
她神情黯然,在贺兰宴来时,让下人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此刻脸上敷了粉,看起来惨白。
“五年相伴。殿下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否则,当初你为何要救我?”
她的目光看向贺兰宴的背后。
她就知道,只要说见顾眉,同样也能见到贺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