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氏今日原本不想来赴宴。
可最近靖安侯府倒霉事太多,儿子与公主当众被人抓奸,这会皇帝勒令他在家思过。
连带侯爷的差事也受到很大影响。
作为侯府当家主母,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怯懦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赴宴。
不曾想还没进门,就看到顾氏这个丧门星。
越想,翟氏越觉着侯府如今这么不顺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顿时不管不顾地,“呵。你不过是个和离妇,还想来参加今日的荷花宴,没得让旁人沾上晦气。”
说话间,她呵斥门前迎接的侍女:“你们可要好好瞧瞧请柬,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混进去,吓到贵人。”
静一元君眉头一皱,刚要说话。
顾眉扯了扯她的袖摆,“元君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我不会丢您面子的。”
她当然知道静一元君一发话,翟氏就得熄了音。
可她不可能永远靠着元君,往后的路还要靠她自己去挣。
元君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这或许是最好的。
此番她也不是为了和翟氏挣个输赢。
然而,她若是不呛声回去,往后翟氏见着她还不知道有多少小手段等着她呢。
反正,人她早就得罪了,不怕再多这回。
顾眉挑眉一笑,对翟氏道:“王府的赏荷宴已经办了许多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曾夺得过头筹的人,每年的赏荷宴不论身份,不用请帖也可进……”
她从袖兜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牌,递给接引的侍女,“不知这可否算数?”
那侍女一接过玉牌,看了顾眉两眼,立即恭敬地道:“自然算数。”
能拿出这块玉牌的,那都是实打实的才子才女。
更别说是还是先帝朝时的玉牌。
见侍女那样恭敬,翟氏气得七窍生烟。
豫章王府是怎么回事,这个玉牌轻易就能给出去的吗?
她恼羞成怒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能不能配得上那头筹的称号。”
她上下打量顾眉,“唉。看你离开谢家不过多点功夫就瘦了。那时间可不就把个好珍珠磨成死鱼眼吗?”
越想越得意。“好好的谢家都看不上,我倒要看看你将来有少前程。”
翟氏还在为顾眉与谢文和离耿耿于怀。若不是她拢不住男人,何至于和离,何至于儿子会和素心公主有私情,被当众捉奸。
顾眉从侍女手中接回玉牌,随意地塞回到袖兜里。
“我的前程就不用夫人担心了。倒是可以担心下自个。”
说完,她走到静一元君的身侧。
静一元君睥睨着翟氏:“不知靖安侯夫人可还有疑问,是否可以让本君带着我的人进去了?”
不等翟氏说话,门后来了个管事模样的嬷嬷,见到静一元君,殷勤地上前迎接。
直说豫章王妃等候多时。
独留翟氏站在门前,纵然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
只想着等下要找机会收拾顾眉。
顾眉她们到时,里头已经来了许多人。
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游戏闲话的,还有赏景观荷的。
欢声笑语不断,热热闹闹。
静一元君带着顾眉到了看台上。
看台上,豫章王妃正在暗暗气结。自己儿子从前风流帐不断,管都管不了。
谁知前段时日忽然间变了个人般,将家中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散了,也不再往那些花楼而去,只一心一意地做个正人君子。
还没等她高兴个够,就被晴天霹雳击中……
豫章王妃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的痛,看向缓步而来的静一元君,身旁的那个女子。
神情自若,杏眸清澈,似乎不受周边喧闹所染,安安静静地跟在静一元君身边。
和当年在赏荷宴上夺得头筹,那灼灼华光截然不同。
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
逆子,贺兰臻那个逆子,就是上天派来收拾她的。
看上谁不好,非得要这个姑娘。
豫章王妃忍住心头的郁闷,挤出一抹微笑,迎接静一元君。
时辰到,就有人上去宣布今日的赛事开始,同时宣布今日的主题。
往年男女分开比试,没想今年竟是女郎们做一副画,之后再邀请在场的郎君在画上题时一句。
画画。题诗。
邀请郎君题诗,其实并不是随意的请人题。
这是让各位女郎去找自己心里藏着的郎君题诗呢。
故而在场的女郎,个个铆足劲,准备画一幅顶顶好的画卷,与心爱的郎君诗画一体。
女郎们一个个慢慢上场,登台完毕后,还多余一个空位。
主持女官看在场的女郎们均已上场,当即就要宣布比赛开始。
这时,有人朗声道:“王妃。上头的位子是双数,如今多出一个空位,不吉利啊。”
说话的正是翟氏。她一脸假惺惺的。
豫章王妃向台上看了一眼,会布置双数书案,是想到今日的比赛,成双成对。
若是少一人,其实也无妨,毕竟一副画是两人做成的。
可翟氏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在场的年轻女郎均已上场,如今难道要去现拉个?
翟氏一脸为豫章王妃排忧解难的姿态,“这现场年轻女郎是上去了。可也有年纪长些的单身女郎。”
她朝静一元君身侧点了点,“喏。元君身侧不就有。”
“嗯?”
众人一惊。
元君身侧有两个姑娘。
一个是做女冠打扮,一个穿着襦裙。
哦。是那个和离过的顾氏女。
豫章王妃眉心一蹙,下意识去看顾眉。
“她虽说是单身女郎,可到底是和离过的……”有妇人不悦地顶驳。
按理说和离过的妇人,连这样的场合都不能来,更别说参加比试了。
“谁说不是呢。你们哪家的郎君这么想不开。”
议论声不绝于耳。
静一元君忍不住看向身边的顾眉。
她之所以带着顾眉参加这些宴会,的确是抱着帮顾眉找个如意郎君的心。
这个女孩很好。值得一份好姻缘。
她也想过会碰到很多的议论,但她想着若是再嫁,往后顾眉必然少不了参加各类聚会。
那么,不如先适应。
只她没想到这样的强烈。
静一元君淡淡道:“好吵。”
这声“好吵”不大不小下,恰巧能周围的人听到。
瞬间,看台一片寂静。
豫章王妃瞥了眼顾眉,问:“不知顾女郎的意思是?”
她没有回应翟氏,把问题抛给顾眉,让她做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