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的侍卫一直跟着贺兰宴,看着他沉寂到起飞。
也知道贺兰宴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难。
所以,他很不想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的主子将精力消耗在旧日的情人身上。
明明陆樱是自己晕倒的,夸张成是受顾眉的牵连,被静一元君呵斥这才晕倒。
他说完后,看着贺兰宴的反应,只盼着那背信弃义的顾家女郎能够遭殃倒霉。
顾眉本以为那日她迟了一刻钟,静一元君必然厌恶她,如陆樱所说要将她赶走。
却不想,叫了她过去后,元君只是冷笑道:“你明明迟了,怎不向本君求饶。”
顾眉通过第一次静一元君的刁难,已经隐约有些明白这位的脾气。
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元君面前。
“我的确是做错了。不守时间,无可辩驳。若是求饶有用,我肯定换一百零八种方式与元君求饶。”
“只,我觉着说不如做。若元君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好好做。”
这时妙远从门外进来,站在顾眉的身后,微笑着看着静一元君。元君抄她翻了个白眼,口气更冷了些。
“你果然不惦记怀信了?反正你如今和离身,若是还喜欢怀信,本君去帮你与陛下说,许给怀信做妾就是了。”
她突兀地问出这个问题,让顾眉愣了愣。
她连忙摇头:“元君。我从来没想过再与殿下重叙旧情,更不会给他做妾。”
“只要元君不烦我。我愿意往后都给元君抄经。”
元君冷笑:“哼。你莫不是还想做太子妃不成?若是从前,那是可以,如今今时不同往日。”
顾眉吓得跳起来。
从五年前决定嫁给谢文开始,她就再没想过这事。如今更不会。
她费了口舌,只差把心掏出来给静一元君看,只为证明她从不曾想过和尊贵的太子殿下续旧缘。
静一元君神色莫测,刚要张口,书房那边传来‘扑通’一声,接着就是小道童惊慌失措的声音。
“紫樱真人晕倒了。紫樱真人晕倒了。”
静一元君挑了挑眉,示意妙远去看看,也就没了心思继续和顾眉交谈。
只摆摆手让她下去继续抄经。
至于陆樱,许是这事发生许多次。
除去小道童,其他人都是有条不紊地背人,送回精舍,叫了观中的道医为陆樱诊治。
接下来,顾眉就跟在静一身边,让她做些道馆杂事,她就挽起袖子立刻动手。
让她整理经书,重新誊抄破旧的经书,顾眉抄的心平气和,怡然自得。
抄到一些玄妙的句子,她会停下来,琢磨品位片刻,时不时露出一个微笑来。
静一元君见她这副颇为自在的模样,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眉在这边轻松地抄经书,外头,谢文见王氏来劝,都没能将顾眉叫出翠微观,心头恼怒不已。
幸好,王氏还有顾家仅剩男丁的所在,他也清楚。
她的软肋,他一清二楚。
“派人盯着庄子上。”他愣愣吩咐,“还有那两个小的,启蒙恩师也该告老了。”
当初顾眉同意他的提亲,说得很清楚,让他照顾王氏和两个小的。
故而,两个小的蒙师都是谢文所请。
但如今他们已经和离,他也就没有义务继续照看。
既然好好的劝慰不听,那就釜底抽薪,从顾眉最在意的人身上下手。
“还有。让王氏继续去翠微观探望顾氏。”谢文醒来后,身子大不如前,看着温和儒雅,脸色却有着异样的苍白。
还没等事情吩咐完,就听外头小厮禀报,说素心公主来了。
谢文头又开始突突地抽起来。
这些日子,素心公主不断上门,要挟她去皇帝跟前提亲。
除去这个,还有邀请他厮混。
醒来后,他的孽根一直没有动静,这大大打击了他身为男儿的尊严,使他根本不敢答应素心的邀请,只推说身子还没好。
他朝下属使了个眼色,“庄子那边,快些去办。”
他不相信手中有王氏和顾家两个小的,说服不了顾眉与他复合。
又过了几日,顾眉越来越适应如今每日抄经的生活,身上隐隐有些超脱的意味,和翠微观里的其他女冠没什么区别。
静一元君私底下拿着顾眉抄写的经书同妙远抱怨:“她怎么就没一个错字,还有她的字倒是得了顾老头的教导,很不错。”
不过有时她又嘀咕:“她这字,笔锋怎么看着又有些熟悉。”
妙远失笑:“您真是的。平庸的您瞧不上,厉害的您又嫌她挑不出毛病。您倒是说说,到底什么样的能入你的眼。”
静一元君哼哼两声,将顾眉抄写的经书整齐地叠在一起,放在卧榻边。
妙远知道她这是想着随时可以翻阅,于是道:“她从前可是京都明珠,会的东西多着呢。您下次让她做点别的。”
静一元君不置可否。
顾眉这日上午刚放下笔,守山门的小道童过来传信,说是王氏来了。
王氏被映月搀扶着,看起来比上次憔悴不少,一看到顾眉穿着女冠穿的黄衫,吓得从车上跌落下来。
“眉眉。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出家吗?”
王氏此刻的心情简直像是在油锅里煎熬,顾眉给她上茶,她也吃不下。
“上次过来,你只推脱说暂时的,难道说是蒙娘吗?你还是要出家?”
王氏牢牢握着顾眉的手,愁肠百结。
顾眉笑了:“娘。出家也没什么不好。我这些日子已经想好了。到时将城南的小院卖了,买一座小些的庄子让你和侄儿们搬过去。”
王氏打断她:“眉眉。教导希儿他们的那两个蒙师,忽然说要回乡,如今还是先想办法给他们找个读书的地方吧。”
顾太师当年是被皇帝夺了官抄了家,虽让谢文将顾眉几人保出来,可以说还是犯官之后。
很多的书院并不收这样的学子。
从前有单独请得坐馆先生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人家要回乡,总不能拒绝。
她知道这是谢文在威胁她。
这么多年,她本着不打扰的心,并未去找父亲的旧友帮忙。
谢文已逼到这个地步,那也只能是去找人。
送走王氏,她去向静一元君请了一日的假,借了观中的马车,去了内城。
不过,她还没出山门,就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