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面具,张牙舞爪
露在外头的眼眸亮晶晶的,好似火焰般落在顾眉身上。
不用摘面具,顾眉也认出他是谁。
身姿颀长挺拔,将她能逃离的路都堵死了。
“顾女郎。这是要去哪?”
虽是质问,语气却无半分严厉,眼角甚至还能看到一道浅淡的笑容。
此时已经天黑,巷子里的人家要么还未归家,要么已经紧闭院门,享受天伦之乐。
顾眉实在是没想到贺兰宴这么快追上来。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好似影子般,追随着她。
“太子殿下。你好不容易能重回太子之尊,想必是心中有抱负的,何苦要与一介女子过不去呢?”
他说不能去翠微庵,那她就不去。
如此追来,这是让她连自己的家也不能回吗?
预感到什么,顾眉瞪大眼睛。
这个混账。
贺兰宴也不隐瞒身份,摘下面具。
围着顾眉的人如潮水般散去。
独留下她与贺兰宴在巷子中站着。
贺兰宴攥着她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巷尾一户人家门前。
他今日还就和眼前女子过不去了。
那份和离书,她以为是白给的。
顾眉被他一推,撑在墙壁上。
靖安侯府,靖安侯父子好容易回府。
翟氏正在屋内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见到父子俩,如遇到救星般:“到底发生何事?怎么就和离了?还要迎娶素心公主……”
她的质问,让靖安侯父子俩皱起眉头来。
谢文只能和她解释起来。
听到说素心公主用假孕骗婚,翟氏愕然片刻,终于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翟氏虽然不喜欢顾眉,也有些刻薄,却并不是那种没眼光的普通人家妇人。
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往后家宅还能安宁吗?
她用帕子擦拭着泪水,“不行。那样的搅家精,不能娶进门。公主又没有身孕。”
“陛下不是说不让你们和离吗?怎又变卦了。”
自然是贺兰宴在从中作梗,也不知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竟让陛下松了口。
靖安侯有些不信,他立即道:“文清。我现在进宫去见陛下,到底发生何事。顾氏在京中没有其他的亲人,这个时候能去哪里?”
“你去护国大长公主府问问,她是否去了那边。”
靖安侯当即下令,派谢文去找顾眉的踪迹。
当初顾太师身死,顾家倒了,本顾家其他的人是要沦为罪奴的。
是陛下,让他们将之保下,并使计娶了顾眉。
为的就是找到顾太师手中的那份先帝遗旨。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想尽办法,却还是没得到半点消息。
无论如何,顾眉得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得到先帝的遗旨。
决不能让贺兰宴先得手。
想到这个,靖安侯不禁恼怒。“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竟瞒着我们不与顾氏圆房。”
若是早早圆房,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有了孩子,顾氏再怎么样,为了孩子都不会离开谢家。
真喜欢素心公主,等找到东西,休了也好,贬妻为妾也好,总可以筹谋。
“去找人。”靖安侯扔下话给谢文,就径直去了宫中,找皇帝要主意。
他们不知道。
在城南那条小巷的尽头。
漆黑的巷尾。
贺兰宴正和他们口中的顾氏紧紧地在一起。
纤细修长的身姿,撑得好似一张弓。
巷子里,其他人家屋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偶有光落在顾眉的脸上。
细碎的汗珠滚在她的脸上,薄薄的一层,让那张绯红的脸变得艳光四射。
“贺兰宴……”
她娇嫩的手掌要撑不住墙,凹凸的砖墙,几乎要将她磨出血了。
这么多次后,让她明白,不能和贺兰宴硬碰硬。
可让她说求饶的话,她说不出口。
只得死死地咬着唇,不发出半点声音。
越是如此,身后的人,就更加恶劣,似要逼得她出声。
“顾姩姩。你可要抓住孤的手,不然就是你的膝盖遭殃了。”
这一栋屋子,看起来很新,应是还没人入住,否则他们在外头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哪怕她不出声,可贺兰宴的声音却没断过。
只是,若是他们入住时,也不知道看到门前的这副景象,该惊吓成何模样。
一对不知从哪里来的野鸳鸯,在他们家门口撒野,狼藉不堪。
顾眉一想到这,她往后就不想在这条巷子继续住下去了。
该是何等的羞愤,无地自容。
可是,她身后的贺兰宴半点不手软留情。
“孤帮你与谢文和离,让你堂堂正正地走出谢家,孤就是你的恩人。是否?”
说着,他的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
他好似地狱来的恶鬼,教唆着跟前的人,“怎么样?孤帮了你一次,现下又在帮你。你开心吗?”
顾眉根本不想听他说的那些话,紧紧地揪着身侧有力臂膀的衣袖,死死地咬着,不如贺兰宴的愿。
一会让她叫怀信哥哥,一会让她叫大慈大悲的不善师父,好郎主……
最后,她的身子紧绷,一下子,让贺兰宴的气息也变得更加粗重。
在顾眉终于受不住昏厥过去时,贺兰宴将她稳稳接住,整理好两人的衣裳,将她抱起。
“来人。”
“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把上头顾宅的门匾换下来。”
今夜的确有些失控,于太子来说,的确有些损伤颜面。
怪只怪,怀里的人好的般,一碰
暗中的人影跳出后,一部分收拾门前的狼藉。
其中一个跟在贺兰宴的身旁。
“殿下。靖安侯进宫去了。谢文去了护国大长公主府,想要找顾娘子。”
他不明白,明明太子殿下的事务很繁忙,时常从顾娘子身边离开后,都要通宵达旦地处理事务才成。
明明顾娘子的父亲可是害得殿下被困青龙寺的元凶。
若不是顾太师,君临天下的那个人就是殿下啊。
“殿下。如今要将顾娘子送到哪里去?属下去问她那丫鬟,问下他们的屋子究竟是哪一间?”
怀抱妇人的贺兰宴面无表情地望向一旁的侍卫,眸光锋利如刀。
侍卫立即闭上嘴,眼看着贺兰宴抱着人上了巷口的马车。
街口对面,素心公主站在暗处,惊诧地看着那上马车的身影。
她记得那垂下的十六副石榴裙,穿在顾眉身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