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先帝的那份遗旨,让谢文暂时不去管那里的疼痛,强撑起虚假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
“这段时间让你担惊受怕了,是我的不对。往后定然不会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顾眉的手。
顾眉若无其事地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虚弱地靠在映月的肩上。
映月连忙道:“世子,刚刚少夫人下榻时不慎将脚踢伤了。”
翟氏心中越发不满,责怪道:“一点踢伤,也值得大惊小怪,传扬的满天下皆知吗?”
“母亲。”谢文不悦地打断翟氏的话:“天色已晚,你回去歇着吧。”
翟氏惊愕地看着赶她走的谢文,心口再次被气得发疼:“你竟然为了她顶撞我。你这个没良心的。”
“好了。”谢文本就靠着一股气撑过来。并不想同翟氏在这些细碎的事上纠缠。
他摆出一副弱不受力的模样,“母亲。去歇着吧。我就在眉眉这里歇了。”
翟氏对于儿子,向来是重中之重,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妥协,只听到说要在顾眉这里歇息,又不乐意了。
耐不住谢文的坚持,狠狠地剐了她一眼后,悻悻地离开。
屋顶上,还未曾离开的贺兰宴眼中透着冷光。
呵。
看来他踹的那一脚还是太轻。
应该施宫刑才对。
谢文要在她的屋子里睡?顾眉眼皮直跳。
她可不想明日大张旗鼓地让人将卧榻扔出去烧了。
“夫君。不若让晚樱侍候你吧。妾的脚受伤了,万一不好,还要妨碍到夫君歇息。”
谢文本就没准备在顾眉这里睡,不过是为让翟氏离开才编的借口。
他温声道:“好。听你的吩咐。只是,我昏迷了许久,想和你说说话。”
他也没从软轿上下来,而是将顾眉的手握得紧紧的:“这次昏迷,让我想起岳父。”
谢文的声音听起温柔又真诚。
顾眉低眉间,死死地盯着被谢文握着的手,强忍着抽出来的冲动。
忽然间听到谢文提到父亲,抬头去看他。
“岳父临去前曾与你单独说话,想必他很担心你,若是知道你在我家的庇护下过得好好的,应该会很欣慰吧。”
顾眉冷笑,父亲若是知道,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会跳出来掐死谢文吧。
只她面上却好似不懂谢文说的什么意思。
谢文深情地看着她:“眉眉。我是你的夫君,这辈子都是你依靠,岳父临去前,给你傍身的东西了吧。”
他环视一周,看着屋内,“这些年,母亲的确是对你苛刻了些,明日我让人给你添置些东西,可好。”
顾眉不知谢文东一榔头,西一锤的究竟想问什么。
不管如何,她的心中都警惕起来。
父亲临去前,的确是和她单独说过一会话。
可那时他伤得重,说话断断续续的,无非就是让她照顾好母亲和侄儿。
最后留了个玉坠给她,告诉她这是顾家传家之物,让她好好的保管。
至于谢文说的什么傍身的东西。
谢文比谁都清楚,那时顾家已倒,家产抄没,她根本没有嫁妆,又哪里来的傍身的东西。
进门时做脸面的嫁妆都是谢文准备的,两年前翟氏知道这事后,闹了一场,最后所有的东西都充了公。
“父亲自是放不下我的。至于旁的东西,你也知道,我是空手出门的。”
顾眉隐瞒下了那个玉坠的事。
谢文自然是知道她是空手出门的。
事后他让人搜过顾眉的衣裳袖兜,什么都没有。
难道顾眉手里真的没有那道圣旨吗?
可为何贺兰宴也对顾眉虎视眈眈。
他眸子幽幽:“眉眉。我知道,我终究是外姓人,你信不过我也是正常的。只,我到底是你最后的依靠了。若是父亲给你东西,定莫要瞒我,否则,父亲的仇何年能报也不知。”
顾眉敏锐地感觉到,谢文在试探她,从她手中拿到一样东西。
那东西对他很重要。
她呼吸一轻,摇摇头,“我当然知道夫君是我的依靠,可父亲的确没说什么。出了什么事吗?夫君,你别吓我。”
演戏谁不会呢?从前她很认真对待谢文,感谢他给与的庇护。
可如今,她也学会了和他演戏。
谢文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一丝笑:“没有。”
见顾眉这里问不出什么,人刚醒来,也的确问不出什么,谢文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前,他对顾眉说道:“眉眉。我知你和太子从前过往从密,只如今他深不可测,不好惹,若是找上你来,一定要告诉我。”
“你要记得,只有我才能帮你报顾家的仇。”
谢文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却字字都在说贺兰宴的坏话。
人终于走光了,晓月轩也终于安静下来。
顾眉强撑的那口气一松,跌坐在罗汉榻上。
谢文那种哄人的话谁信呢?
可他到底想要从她手中得到什么呢?
他在害怕,害怕她把那样东西交给旁人,尤其是贺兰宴。
那么贺兰宴呢?
一开始靠近她是不是也是带着目的呢?
也想要拿那样东西吗。
顾眉无力地朝后头的软枕倒去。
只没接触到软枕,倒是入到一个带着清冷夜色,伟岸高大的怀抱里。
她睁着极黑湿润得如一片水的眸子,惊愕地看着身后的人。
“你怎还没走?”她推开他。
一只手猛地将她握住。
廊檐下的窗前,一个高大修长的成年郎君,将一个柔弱娇美的身影抵在榻上。
分毫不让。
“你想孤走去哪里?”贺兰宴一脸佛性,却略带煞气地微笑着问道:“孤走了,好让你的夫君上你的卧榻吗?”
不给顾眉回答的机会,他眼珠严肃而冒火地将她从下往上欣赏着:“顾姩姩。你叫谢文那废物夫君。叫孤什么呢?”
他终究是将在屋顶上想问的问题给问出口。
顾眉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你去哪里臣妇管不着,只是你来我这里,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我的清白,我的身体,你早就得到了。你还想得到什么呢?”
贺兰宴看到了她眼中的不信任。
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想要摧毁她的暴虐想法。
她竟然信了谢文的挑拨。
他深深地盯着她唇齿反讥:“孤要你就给吗?”
贺兰宴将卧榻上年轻柔软的妇人蛮横强硬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