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灯会是未婚夫妻首选的约会方式，天不过初初擦黑，街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
“怎么穿这么少？”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将肩头的毛领披风脱下来搭在她身上，披风长了一截，尾端软嗒嗒地垂在地上。
“都脏了。”姜芜拎着披风一角，“你的披风给我了，你不冷吗？”
“我不冷。”唐晓翼纤长的指系着她胸前黑色的系带，“是我娘非要我穿得，我平日里练武，根本不觉得冷。”
姜芜歪了歪头：“是伯母让你穿的？”
“是啊，”唐晓翼低头看她，因为她说，“你会觉得好看。”
少年笑着，露出一颗犬齿，微微低头看着她。
姜芜打量了他一会儿，笑起来：“确实好看。”
手里提着花灯的孩子欢呼着跑过来，姜芜沉浸在眼前人的眼神中，一时不察竟忘了避开。
黑衣少年的马尾在空中晃了一下，揽着腰带人避了过去。
“嘿，小心点儿！”
“大哥哥！你才应该谢谢我们哩！”
“姐姐都害羞啦！”
几个孩子嬉皮笑脸地跑开了，唐晓翼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笑了一声。
“居然被一群小鬼笑话了。”
上元节人头攒动，唐晓翼护着姜芜不被来往的人流撞到，姜芜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秀气地咬了一口。
“姜昭昭，糖葫芦就要大口吃才痛快啊。”
姜芜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我的妆会花的！”
唐晓翼摸了摸鼻子，难怪她今日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过……
“姜昭昭，给我吃一个。”
“你自己去买一个，我瞧那卖糖葫芦的还没走远呢。”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你手上这根难道就吃的掉吗？”
姜芜表情纠结：“是吃不掉，但是这跟你……”
话未说完，因为少年低头咬住了她吃了一口的那半颗山楂球。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黑衣少年微微低头，侧脸被山楂球顶住一个包，显出几分幼稚的气息。
面前少女一双漂亮的琉璃眼受惊般睁大，白皙的脸染上红晕。
“你怎么这样啊……”
“也不知怎得，就好像突然就想这么试试。”唐晓翼眼下那颗甜得不行的山楂球，问道，“姜昭昭，要去放灯吗？”
*
唐晓翼带着她去了远离人群的城墙，城墙上风要大些，姜芜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下一秒就被人完完全全地挡住了。
“你真的不冷吗。”姜芜裹紧了他的披风。
“不然你自己试试好了。”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直接包住了她的耳朵，姜芜下意识在他掌心蹭了蹭，眼睛逐渐弯起来。
“是我的错。”姜芜的脸冰凉，她一直忍着没说他竟然也没注意到，唐晓翼把披风的帽子立起来，给她按着姜芜的脑袋给她戴好，“我带你下去。”
“别啊！”姜芜一把拦住他，“来都来了，不放灯也太可惜了，你瞧，风是不是停了？”
风确实停了。
但姜芜的鼻尖也红了。
唐晓翼还有些犹豫，姜芜已经开始在孔明灯上写字了。
“愣着做什么啊。”姜芜在黑色绒帽下的小脸更显白净，此刻扬着笑脸看他，“唐晓翼，一起来写啊。”
唐晓翼走过来，马尾懒洋洋地搭在肩头，他看着灯罩上姜芜写的愿望。
“愿我喜欢和喜欢我的人都能岁岁平安。”
“怎么没有你自己？”
“写你们就够了，万一怕神仙觉得我太贪心了怎么办？”
唐晓翼嗤笑一声：“神仙可没功夫保佑到每一个人。”
“唐晓翼。”姜芜难得肃了脸，“不能用这个开玩笑的。”
唐晓翼失笑着摇摇头，他这人向来不信鬼神，不过为了她，他倒是愿意暂时信一信。
少年接过笔，在她娟秀的字体旁边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姜昭昭岁岁平安。”
孔明灯逐渐升上天际，唐晓翼看着姜芜有模有样地闭着眼许愿，没打扰她。
城墙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唐晓翼将姜芜揽在怀里，遮住了她的一张脸。
来人看到有两人也不惊讶，好像专门来找他似的，果不其然，在听到眼前人说的内容之后，唐晓翼脸上挂了一整晚笑意尽数消失了。
“少将军！边境有乱！圣上宣您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