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半干的粮食都先摊在院子里晒着,捂在麻袋里面容易发霉。
陈思悦进山路上跟唐锦书说了小萱的问题,大环境在这儿,她们怎样去教育孩子。
听完陈思悦的困惑,唐锦书沉默半晌,直到进了山洞,他才缓缓说道,“我开始是准备将小萱送到县里读书的,她虽然是个女孩儿,但非常有天赋且热爱读书,学校停课肯定不是常态,说不准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重男轻女我们很难去改变别人,但可以改变自己,不用太强求小萱跟村里女孩子们玩在一起。”
陈思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万一小萱独来独往心里抑郁了咋办,人都是要朋友的。
“如果我们有女儿了怎么办,被人嘲笑是个女孩,背地里骂她赔钱货?然后劝我们追生儿子?”一想到她未来闺女会面临的场景,陈思悦老母亲的心都快碎了。
唐锦书眉头一皱,冷声道,“开什么玩笑!老子的闺女肯定要当公主养着!”
“公主古代不都是要和亲的吗?”陈思悦冷不丁地接话。
唐锦书哽住了。
“比喻而已,讲真的,女孩困于生理,我会让她读书明理,长大了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想嫁人可以不嫁,招婿也是不错的选择。”
唐锦书仿佛怀里已经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兴奋地畅想未来,“严家的那点儿东西后面的盘点下,得给姑娘攒一点家底。”
陈思悦听着唐锦书对女儿的种种安排,心里羡慕的直冒泡泡,她也想要这种爸爸!
她羡慕但不嫉妒,因为她们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我都想喊你爹了!当你女儿真幸福!”陈思悦感慨万千,“以后孩子教育交给你了,好爸爸~”
唐锦书自信地答应,他决定回去研究研究孩子的教育!
话题聊着聊着就歪了,陈思悦捡了两麻袋枣子,唐锦书去林子里抓了两只野鸡,陷阱里有只傻狍子,上山一趟,收获颇丰。
回到家,唐锦书先把半死的狍子杀了,野鸡把脚捆着,绑在柴火棚。
跟去年一样,陈思悦将枣子平铺在空置的炕上,架上柴小火烘干。
晚饭奶奶烧了狍子炖土豆,手艺比陈思悦好太多了,大家都吃得很尽兴。
饭后,陈思悦洗了一碗枣子,几个野山梨,坐在院子里聊天。
奶奶年纪大了,睡得早,不想掺和她们年轻人的话题。
“小萱,你知道重男轻女是怎么来的吗?”唐锦书温柔地提问。
小萱歪着头想了想,按着她的理解分析原因。
小姑娘书看得杂,想得也深,她清楚那些观点不对,但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将之会奉为圭臬。
唐锦书就小姑娘疑问延伸,一点点的帮她解惑,期间,陈思悦用后世的眼光、经验补充,一场关于女孩的座谈会就此展开。
“我决定以后经常跟招娣她们玩儿,现在没办法纠正她们父母封建的观念,但我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她们的思想,就像姐姐说得,只要她们自己站起来,那就是往前迈了一步,继续努力,说不定有第二步、第三步、更多步!”
“女孩子也可以做成一番事业,”
小萱眼里闪着光,语气坚定地说道。
卧槽!
小萱眼光真远大,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法,一定会给村里的女孩子带来新的风潮!
三人聊到很晚才睡,陈思悦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心里萦绕着莫名的情绪,既开心又有点遗憾。
如果她前世跟小萱一样,遇到早早开解她的人,多好。
时间过得飞快,自留地的白菜一天一个样,被秋收耽搁的勘测小队终于有了消息。
有了上次笔试的经验,李大明广播通知村名到礼堂开会,宣布选拔上的队员的名单。
陈思悦跟唐锦书刚出门就遇到了知青点的一行人,许美兰明显不合群。
自诩首都来的进步女青年,看不上南方来的盛红美,想要指挥人家干活,谁料盛红美根本不买账。
同样是北城来的知青,白愫温柔有礼貌,说话轻声轻语,反观许美兰,颐气指使,高高在上,仿佛哪里来的地主家的大小姐,谁惯她这毛病!
盛红美可不吃她这套,看不惯就骂,从不阴阳怪气,主打一个真实嘴炮。
自从来了这么个破地方,许美兰每天生不完的气,可惜她来晚了几天,没赶上勘测小队招工,吃国家饭总比当个泥腿子强。
“大家安静!我长话短说,今天主要目的是宣读下勘测小队名单,有疑问的等我读完在提。”李大明照旧拿着他掉了漆的大喇叭,高声喊道,“数据组:唐锦书、林江航,采石组:罗瑞、石春花、马大壮。”
“石春花怎么能入选,她个女人,不好好照顾家庭,跟一帮男人工作像什么样子!”
李大明话音刚落,底下有个落选的男人极力贬低入选的女同志。
“女人能干成什么事!不知道勘测队怎么想的!”
“相夫教子才是女人该做的,荒郊野岭的,身边又是一群男人,知道的是去工作,不知道还以为是去卖的呢!”
“要不是石春花长得一般,都怀疑她是不是。。。”
“说什么呢!嘴巴干净点!自己能力差,还不准别人优秀吗!”底下的男人议论纷纷,无端揣测起石春花,无非揪着男女那点子事,陈思悦刚准备开骂,被身后的女孩子抢先。
一个梳着麻花辫,大眼睛、瘦瘦的瓜子脸,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十七八岁的姑娘气愤地盯着那几个造黄谣的男村民。
“刘跃华,钱国庆跟石春花同志道歉!”李大明当着全村民的面,严肃地点名,“两位同志思想出现严重问题,大领导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比不过就诋毁、造谣?对得起大领导的教育吗?赶紧上台道歉!”
刘跃华、钱国庆两个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在台下说三道四的,被李大明一批评,灰溜溜地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