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1076年冬季第十三日。冬天的太阳并不能起到他的作用,马凯布城的城墙上积累着厚厚的一层积雪。从巴尔塔罕和奥通加德纷沓而来的库吉特麾下骑兵们聚集在马凯布城外的临时军营内。
低沉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在苍茫的草原上冲破风雪的呼啸,仿佛一头巨兽正在缓缓醒来。
清晨的风更加凛冽了,拔都穿上厚重的毛皮衣,艰难的将皮甲上冻的有些僵硬的绳索系好,踢了踢一边还在呼呼大睡的巴剌儿,在后者懵逼困倦的眼神中离开了毡房。
大概是帝国那边许下的酬金极为丰厚,大营每顿伙食比之以往都好了许多。今天早上的餐食是一些白食和手把肉,拔都领到自己的那份后便跑回营帐慢慢享用。毕竟以前在部落的时候,只有重大的日子才能吃到肉。
“又有肉哇?!”尚在营帐里等待开机响应的巴剌儿在闻到肉香后便瞬间清醒过来,于是胡乱套了几件衣物就忙不迭跑出去领食物了。
待吃过早饭,拔都觉得并不用再费力去清洗自己的木碗,毕竟这碗被自己舔舐的光滑锃亮甚至可以隐约照出人脸。
从马厩牵来战马,拔都和巴剌儿以及另外三名游击骑射手要去查看喀拉卡孜河上渡桥的情况。
似乎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平时人声鼎沸的渡桥此时无比寂静,只剩下风雪肆虐。拔都打马上前,马蹄在踏上木制渡桥的一瞬间便有些打滑,马儿显得有些慌乱,拔都忙安抚马匹保持平衡才不至于摔下马来。
“不行,大人,木板上已经结了一层冰了。”拔都从桥边回到几人队伍中,对着这个小队的负责人——听说是一位贵族的军官汇报道。
“这该死的天气。”军官咒骂了一声,然后指挥着几人回到营地,在斥候们回来后不久,营地便忙碌起来,军需官带着人从马凯布买来一些布匹包裹在马蹄上,而在过桥时为了进一步确保安全,骑手们纷纷下马牵着马匹过桥。饶是如此,过桥时仍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打滑的意外。
“今年的白灾,恐怕要更加猛烈了。”拔都看着漫天呼啸的寒风,想起来部落里赖以为生的几十头羊羔,顿时有些怅然。
……
“下雪了。”帕拉汶德的主楼中,德泰尔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欣赏着雪白的舞蹈。可是美好的光景没能存在太久,侍卫敲响房门,德泰尔回过神来,侍卫站在门口,弯腰道
“阿尔德里克大人邀请陛下前往大厅。”
德泰尔拢了拢衣领,起身下楼。
……
“所以,帝国人这是什么意思?”楼下大厅内男爵们齐聚一堂,吵得不可开交。见到德泰尔到来,众人纷纷停下行礼。
“发生了什么,吵吵嚷嚷的。”德泰尔看着眼前的男爵们,皱眉问道。
“帝国又来了一封信,陛下。”阿尔德里克恭恭敬敬的呈上手中的信封。
“信?为何不送到加伦城?”德泰尔疑惑的接过信封看了起来。
“……这不可能,帝国人疯了吗?涅雷采斯老糊涂了吗?”德泰尔不可控制的吼道。“我忠实的履行盟友的责任,他就是这么看待我的?”似乎被触碰到了心中的禁区,德泰尔将信封狠狠地扔在地上。
“陛下,我说过了,帝国佬一直以来就没有把我们当成过地位平等的盟友,于他们而言,我们只是一群地位低下的奴仆罢了。”阿尔德里克趁机添了一把火。
闻言,德泰尔的怒火似乎降了下来,他看向阿尔德里克,眼神中充满疑问和审视。
“是吗……帝国人为此甚至专门写了封信来羞辱我么。”德泰尔语气平淡的开口。
阿尔德里克被德泰尔看的有些慌乱,但很快他便掩饰了下去。“事已至此,陛下,我们已经没有理由去帮助帝国人了。”阿尔德里克换上那副恭敬的语气弯腰说道。
德泰尔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眼神静静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男爵,良久,德泰尔开口
“做,战争动员吧。”
闻言一众男爵欣喜若狂,纷纷领命下去。
“阿尔德里克,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德泰尔死死盯着阿尔德里克,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愤怒。
……
“他疯了吗!”吕卡隆的宫殿中,涅雷采斯皇帝激动的拍案而起。
“目前色雷托克堡的守军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瓦兰迪亚的使者目前还被拖在俄尔堤西亚。”彭同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的怒火。
“好好好,德泰尔,算你有种。”涅雷采斯皇帝坐回位子,愤恨的说。
“通知洛泰和贾尔马律斯守军,分出一部分士兵去加强拉革塔到俄尔堤西亚的守备。”
“是。”彭同领命便急匆匆退了下去。
“狮子咬人了?”妇人从后面走过来,询问皇帝。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的探子没有一丝消息?”老皇帝转过头盯着妇人道。
“我也不清楚,”妇人被皇帝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帕拉汶德的探子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我派去调查情况的人也没有一个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异常情况你应该第一时间汇报才对。”涅雷采斯皇帝有些烦乱,瓦兰迪亚的倒戈使得原本倾斜的天平再次回归平衡。
“不对,德泰尔做不出这种事。”沉思良久,皇帝笃定的开口。“只要他面子上过得去,给他一个台阶,他就不会冒险去参加这样一场赌上国运的战争,除非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让他没有了不参战的理由。”
老皇帝说完回过头看向妇人,妇人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门外,吕卡隆的风雪也有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