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首都——巍峨庞大的吕卡隆城坐落在奥尼石山的南麓,庞大的城池如同金字塔一般层层递进,由下而上划分出城市不同的功能区的同时也划分出了人与人之间的阶层。从城门往上,道路越来越整洁,行人也越来越少,而最高处,便是皇帝的宫殿和元老院的议事大厅。
吕卡隆的宫殿中,七十岁高龄的涅雷采斯老皇帝一只手支撑着下颚斜靠在王座上看着手中的书信。大厅的门被缓缓打开,彭同·涅雷采斯缓步走进大厅,在王座的高台之下停下脚步
“父皇,您找我?”彭同微微颔首,向着高台上的皇帝毕恭毕敬道。
“嗯,你的信使有消息了吗?”德洛修斯·涅雷采斯老皇帝放下手中的书信,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是的父皇,我的使者已经回来了,他带来了库塞特和阿塞莱同意参战的消息。”
“嗯……”老皇帝沉吟了一会,“这样一来,胜算便大了几分。”
彭同看着自己的父亲,再三犹豫后还是开口问道
“其实我觉得我们大可以等待瓦兰迪亚人的回信,毕竟不论是军队的职业化程度还是双方之间的配合,瓦兰迪亚人都是更好的选择。”
“哦?”涅雷采斯老皇帝闻言来了兴趣,他端起一旁桌子上黄金杯盏盛装的葡萄酒,抿了一口后问道
“那你觉得,为什么都两个月了,瓦兰迪亚人都没有回信呢?”皇帝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身子也稍稍坐直了些。
“雇佣兵在乎的不是神圣的荣耀和信誉,能打动他们的只有第纳尔,因此我们无需用所谓的誓言和友谊来拉拢他们,其实只用再增加一些筹码就可以诱使他们出兵,我们完全不用担心第纳尔,毕竟等到乌卡利翁高地变成焦土,我们的国库又会重新充裕起来的。”
“第纳尔吗,呵呵,确实,一百第纳尔就可以买来一个雇佣兵的命,但是对于他们所谓的骑士而言,第纳尔可不足以打动他们。”老皇帝听完自己儿子的见解,深吸了一口气便又瘫坐了回去。
彭同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父皇,他觉得瓦兰迪亚人的骑士无非就是更加职业化的雇佣兵罢了,因此相对普通雇佣兵而言,多给一些第纳尔就是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不等彭同问出自己的疑问,皇帝便又开口道
“接下来继续催促瓦兰迪亚人出兵,你可以去试着增加筹码,但是一定要用温和的口吻,我了解德泰尔,对于他来说来自帝国的尊重,这便足够了。”
彭同领命退下了,待到禁卫将门合上,大厅后方的书房走出一位用纱巾半掩脸庞的妇人。
“彭同殿下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妇人看向关闭的大门缓缓开口,高台王座上的皇帝摇了摇头,将黄金杯盏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他依旧是这样的幼稚,又怎么能收服元老院里面的那些老狐狸?”皇帝脸上显现出些许的无奈来,似乎是感觉话题有些敏感,妇人忙对皇帝说道
“巴旦尼亚那边的探子有消息了。”
这番话成功让皇帝的注意力从对儿子未来的担忧上转移开来,皇帝坐直身子,从妇人手中接过烙印着双头鹰的信筏。
半晌,皇帝放下书信,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问道
“真的是他?”
对于皇帝的发问,女人保持了沉默。
“他没理由这样做,他得不到任何好处。”皇帝见女人不回话,又像是分析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或许他需要军功。”诡异的沉默下,妇人有些不自信的开口。
“军功?哼,他攫取的军功还少吗?现在全军上下谁不认识这位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皇帝有些鄙夷,似乎想起来一些令人不适的回忆。
“总之,不管是不是他,接下来的这场战斗,让他安安心心的回家陪老婆孩子吧,我不希望这场战争有任何不稳定因素。”
“用什么理由呢?”妇人询问道。
“让你的人给他制造点麻烦吧,最好一时半会脱不了身的那种。”说罢皇帝也不管妇人的回答,径直走下高台,离开了大厅。
……
奥通加德说是一座城镇,更像是一处用石墙围绕的部落营地。大门口络绎不绝的行人进出,同时还有无数的马匹牲畜。来自喀拉卡拉特,兰萨木和埃梅斯的牧民源源不断的将马匹送入城内贩卖,而来自帝国,斯特吉亚和阿塞莱的商人则带着第纳尔前来购买。走过城池外围杂乱无章的毡房区,兰萨木的百人骑兵队来到了奥通加德的城门口,门口的守卫在检查过文书和每人身上纂刻着身份信息的木牌后便放一行人进城。
拔都以前跟随着部落里的几位老人来过奥通加德,记忆中肮脏熏臭的马市没有什么变化——或许更臭了,市场上随处可见来自异国的旅商一边抱怨着臭气熏天的环境一边骂骂咧咧的砍价,穿过马市,就来到奥通加德北侧的军营。
军营门口负责登记的军官懒散的登记着一个又一个战士的户籍和身份,自从兀儿浑汗统一草原各部落以来,这种繁琐但是行之有效的户籍征兵缴税方式便在整个草原上推行开来。只不过在登记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插曲,作为不自带盔甲的战士,拔都被安排在了斥候队列,并且领到的皮甲只能勉强遮盖前胸和小腹(具体参考库塞特骑手),而从小到大都喜欢跟拔都厮混的巴剌儿受不了与好友“分隔两地”,就哀求军官为他换一个岗位,估计是受不了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眼泪婆娑的哀求,军官强忍着反胃的恶心把巴剌儿踢去了斥候队伍。
“这样咱们就又在一起了。”巴剌儿瞬间收住眼泪,满脸兴奋的跟自己的安达说。
“……我总觉得你当斥候,我们容易被对面发现。”拔都看着如同一堵人墙站在自己面前的巴剌儿,有些一言难尽。
最后,在经过一夜休息,拔都和巴剌儿两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背上干粮,在第二天一早随着大军赶往马凯布。
……
作为帝国曾经的首都,巴拉维诺斯,或者是叫帕拉汶德,已经失去了当年首都的气势。瓦兰迪亚人的木头泥土混合式的建筑取代了恢宏的帝国砖石房屋,街上到处散发着泥土和苔藓的气息。瓦兰迪亚人的国王,德泰尔,此时正在自己的表亲——阿尔德里克的城堡内参加宴会,葡萄酒和烤肉被端上餐桌,来自王国境内的各个男爵尽情的享用着丰盛的美食。对于满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德泰尔似乎兴致缺缺,他百无聊赖的切割着餐盘中的烤肉,心中总感觉些许不安。
“敬,我们伟大的国王,瓦兰迪亚的守护者,男爵们的主人,德泰尔陛下。”宴会的主持者阿尔德里克高举手中的酒杯,朝着主位上的德泰尔示意道。
闻言男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德泰尔举杯高呼。
德泰尔被这一声声呼喊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忙不迭举起酒杯回应着男爵们的敬礼。阿尔德里克放下酒杯,此时桌上的众人都暂时停下了动作,于是他趁机开口道
“帝国那边,又来信了。”
贝尔吉尔男爵不屑的哼了一声,“让帝国佬见鬼去吧,五十万第纳尔,打发叫花子呢。”
奥利斯克男爵(没能找到因加泰尔父亲名字的信息,因此杜撰了一个,因为根据龙旗任务,可以确定当时因加泰尔并没有继任男爵。)也回应道:“嗯,我父亲当年替帝国人攻打巴旦尼亚,便是五十万第纳尔,如今都多少年了,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要价高一些了,帝国佬却不知道。”
“所以我说,与其替那些鼻孔朝天的帝国佬卖命,倒不如趁此机会去攻占帝国整个西部地区,俄尔堤西亚啊,那是多么富饶的一块土地。”贝尔吉尔男爵似乎陷入了某种美梦,笑容有些灿烂。
没有机会贝尔吉尔的白日梦,阿尔德里克向德泰尔劝道:“陛下,我们瓦兰迪亚人对于帝国人而言,就是雇佣兵,他们从未将我们当做盟友平等的看待,若是帝国人彻底击败了巴旦尼亚人和斯特吉亚人,那么作为为帝国人打压巴旦尼亚人的我们,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了。”说罢他跺了跺脚,复又看向德泰尔“陛下别忘了,这里曾经属于帝国。”
德泰尔闻言有些难堪,他看着餐桌上纷纷响应附和的男爵们,低沉着头,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奥斯皮尔等北地男爵,可惜一向拥护王权的北地男爵们选择了无动于衷。
德泰尔眼神晦暗下来,良久,他才艰难的开口道“我的先祖,曾经与帝国人有过协议,瓦兰迪亚人应当为帝国而战……”话音未落,奥利斯克男爵便开口打断
“陛下!或许曾经确实有过协议,可是此时非彼时,您父亲在世的时候便告诉过我要找机会削弱帝国强大自身,如今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您难道不想完成他的遗愿吧?”说罢奥利斯克又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德泰尔,嘲笑道“我想他应该会记得告诉自己的接班人他的遗愿吧?”
蔑视!这是对王权的蔑视!德泰尔脸色铁青愤恨的想,但是他很快又平复了情绪,幽幽开口:“我的父亲,是的,我很尊重他,他曾经教导我,为人君者,最应该重视承诺和信誉,而那些将诺言视为草芥的人,就是一群无赖和流氓罢了。”
眼看两个人快要打起来,阿尔德里克忙出来打哈哈,“我想陛下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等肯定会遵从陛下意志,为瓦兰迪亚谋得更多土地和权益的。”
“敬国王!”奥斯皮尔适时的举起酒杯。于是男爵们再次举起酒杯敬向国王,宴会又变得无比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