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瑶哭得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自觉地降了下来,“好···我不吵,我···我不吵三嫂,我就在这里等着三嫂醒过来。”
司瑶瑶抹了抹眼泪,擦了擦鼻涕,安静地坐在司寂渊脚边冰冷的地板上。
双腿蜷缩着,全然忽视了冰凉地板的温度。
她宁愿三哥像平时那样毫不留情地把她臭骂一顿,又或者是罚她去老宅的祠堂跪上一天。
她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负罪感。
而不是这样冷冰冰地和她对话。
两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
陆林森一行人满头大汗地走出来,神色很是疲惫,像是打了一场大仗。
司寂渊听见声响,心底狠狠一震,从凳子上起身,脚步慌乱地不似平常沉稳的样子,“挽儿怎么样了?”
司瑶瑶也跟着起身。
老太太被司机搀扶着神色仓惶地看过来。
陆林森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干哑至极,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调叙述着,“三哥,你做好心理准备。”
司寂渊捏了捏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嘴唇微微发颤。
身体摇摇欲坠,像被雨打的浮萍,狠狠地冲击着。
司瑶瑶听见这句话,差点没站稳,小脸担忧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老太太虚虚地扶了司瑶瑶一把。
陆林森咬着牙说出残忍的事实,“小嫂子的情况并不乐观,那辆卡车的速度很快,根本不受控制,小嫂子现在的情况要进icu····”
现场的人都清楚进了icu代表什么。
陆林森的医术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
他都救不回来的人,或者说他下了“死亡审判书”的人,基本上没有希望了。
货车司机当场身亡,而小嫂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老太太掩面哭泣,布满皱纹的手撑在脸侧。
她的小挽儿。
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有什么不好的尽管冲着她这个老太婆来,为什么要折磨这些孩子?
司瑶瑶心里更不好受,愧疚和不安的情绪更加浓烈,“奶奶···小嫂子那么善良,吉人自有天象,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一定会的。
“陆医生,你说对不对?”司瑶瑶迫不及待问出口,急于听见肯定的答案。
陆林森没有说话,没有把握的话他不会乱说。
司寂渊喉结滚动,嗓子里像是藏了根针,疼地他说不出话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陆林森不敢去看现场几人落寞的神情,进了icu出不来的情况也很多,小嫂子的情况属实比较严重。
看着几人期待又落寞的表情,陆林森压低声音道,“要看小嫂子自己的造化了,有可能半个月,也····也有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
一辈子成为植物人醒不过来也有可能。
陆林森添了一句,“但是,小嫂子的求生欲望很强烈,她没有放弃自己,她想要活着,我相信,时间不会太久,小嫂子一定会醒过来。”
司寂渊拧了拧眉,无尽的恐惧从周身蔓延开来,五脏六腑被牵扯着疼。
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三年他都熬过来了。
他不在乎。
“陆医生,我三嫂现在出手术室了,能去看看她吗?”司瑶瑶问。
她想跟三嫂说会儿话,亲口跟她说句对不起,尽管三嫂听不见。
“现在小嫂子情况不稳定,icu不是普通病房,可以是可以进去,人不要多,最好一次进去一个人。”陆林森道。
司瑶瑶点点头,三嫂肯定最想见到三哥了。
她不争。
司瑶瑶,“三哥,你先进去吧。”
司寂渊换好医院准备的衣服,每走一步脚步都格外沉重。
病房内各种“滴滴答答”的机器声在他耳边响起。
无情又恐惧。
他的挽儿一定不会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小姑娘会害怕的。
病床上,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
白净的小脸此刻了无生气,像破碎的洋娃娃。
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伤痕累累。
头部缠着重重绷带,嘴唇干裂又苍白。
小姑娘娇滴滴又怕疼。
却毫不犹豫地推开司瑶瑶。
难道自己就不怕吗?
白挽儿···
你怎么敢的?
又想再一次抛弃他对不对?
他不需要小姑娘这么做。
他希望挽儿能自私一点。
再自私一点。
这个小笨蛋只知道替别人着想。
司寂渊想去触摸小姑娘的脸,手却抖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一滴泪落在小姑娘眉心。
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