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急救室的醒目的红色的灯光亮起。
亮得晃眼。
医生护士来来回回在急救室门口进进出出,脚步慌乱至极。
老太太一脸憔悴靠坐在门口长廊的座椅上,手撑在太阳穴。
司瑶瑶抱着腿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上和衣服上的血污已经凝固。
小脸木讷地凝视着手术室的方向。
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司瑶瑶心口一滞。
脚步声她熟悉地可怕。
来人一身黑衣,眼底疲劳的神色困倦,衬衫领口松松垮垮地扯开,早上小姑娘专门打好的领结被凌乱地塞在外套口袋,脚步踉跄地奔向急救室门口。
司寂渊双目猩红地紧盯着急救室的方向,一个小护士端着手术托盘出来,托盘里的沾满鲜血器具和手术绷带凌乱地摆放着。
司寂渊看了眼托盘里的一堆东西,心口发慌,喉结滚动,一把拎着小护士后颈的衣领,“里面怎么样了,我女人现在什么情况?”
小护士是新来的实习护士,原本就被手术室里的场面吓得还没缓过神,这会儿又被面前的男人吓破了胆。
这男人比阎王爷还可怕。
身上散发的气息比她见过任何血腥的手术场面都要恐怖。
小护士语无伦次,大脑短路,“我····我···里面·····”
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寂渊耐心作废,大声吼道,“说话!”
小护士吓得双手直打颤,手上的手术托盘应声落地。
一地凌乱。
几个医生擦着汗,穿着手术服,手上拿着纸笔从手术室出来,“请各位家属保持安静,医院禁止喧哗,不要妨碍我们做手术。”
司寂渊冷冷地睨了那几个医生一眼,松开拎着小护士衣领的手。
小护士短暂松了口气,把地上散落的器具一股脑地往托盘里塞,然后快速地跑开。
“哪位是患者家属?”戴着眼镜的男医生问。
司寂渊走到医生跟前。
“我是。”司寂渊捏紧拳头,捶在身侧的手直发抖,却还在努力保持镇定,等待着医生的回话。
“患者情况危急,身上多处骨折,脑部受到重创,经过检查,我们发现,患者之前脑部受到过强烈撞击,所以,情况有点危急,请您立刻在这里签字。”
司寂渊接过医生手上薄薄的单子,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
病危通知书。
怎么就病危了?
早上小姑娘还对他甜甜地笑,说叫他等她回来。
明明几个小时前刚听过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治的?什么病危,如果人救不回来,你们就跟着陪葬。”司寂渊抓过病危通知书,一把撕碎,重重地砸在医生脸上。
医生被砸的面无表情。
“我要她好好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花多大代价,听见没有?”
戴眼镜的医生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被骂地面红耳赤,身后的医生附在戴眼镜医生耳边说了几句话。
YW集团的名声很大,如果真的得罪了这位爷,别说他们几个小命不保,他们医院都得跟着倒闭。
后面的小护士重新递上一张新的“病危通知书”给眼镜医生。
医生还在犹犹豫豫要不要再次出声。
“三哥。”
陆林森穿着白大褂从走廊尽头跑过来。
俨然做好了进手术室的准备。
他听说下午送过来一个严重车祸的小姑娘,不经意间他听到小嫂子的名字,他还以为是巧合。
这会儿听说病患家属在手术室门前闹得不可开交,看着来头来不小。
更加证实心里的猜测。
这确实像他们三哥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毕竟是小嫂子出了事。
陆林森把手术单和笔塞到司寂渊手里,“小嫂子还等着手术,三哥你也不想耽误她治疗对不对?我保证,小嫂子一定会安全出来的。”
虽然他没有多少的胜算。
手术台上的情况谁又能说得准?
现在当下最要紧的是缓和三哥的情绪。
司寂渊像是听了进去,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眼眶微红,在手术单上快速签下名字,“救她。”
一定要救她。
陆林森点点头,“三哥放心。”
一行人再次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又回归平静。
朔风赶过来,低声汇报道,“三少,查清楚了,货车司机是醉酒加上疲劳驾驶,并不是刻意为之,并且货车司机撞上防护栏,现在已经身亡。”
先前三少让他调查过,三年前那件事似乎一直有人在针对白小姐,想置白小姐于死地。
所以今天的车祸他也以为和之前的事情有关联。
现在显然不是。
朔风又看了眼司瑶瑶的方向,欲言又止。
司寂渊:“还有呢?继续说。”
朔风咋了咂舌,“根据现场的监控显示,大小姐在对司机发火,大小姐站在路中间,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是白小姐把大小姐推开的。”
是白小姐救了大小姐一命。
监控里的还有一部分画面朔风没有说出来,大小姐似乎在车祸的前几分钟还在对白小姐出言不逊。
司寂渊抱着头坐在长椅上,手指抓进碎发里,高大的身影孤寂落寞。
朔风的话音刚落。
司瑶瑶平静地走到司寂渊身前,直直地跪下,“三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对不起三嫂。”
她以前从来不想承认白挽儿的身份。
她们非亲非故,白挽儿在生死关头却不要命地扑过来救她。
她好像重新认识了白挽儿。
以前总觉得她贪慕虚荣,是为了从三哥身上得到什么才使尽手段和三哥在一起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愿意舍弃生命来救她。
面前的男人仍然没有反应,神色冷静地可怕。
司瑶瑶知道三哥是顾及奶奶的面子才没有对她发火。
老太太看着兄妹俩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
司瑶瑶抓着司寂渊的衣角,“三哥,你···你别不说话,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你让我把命赔给三嫂都可以·····”
这样沉默的司寂渊比任何时候都让她不安。
沉默良久的男人吐出几个字,声音狠厉,“滚远点,别吵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