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沿着阳光的方向飘然离开,清诀便冷着一张冰山脸而来,他步伐稳健,青衫翩跹,淡雅绽放的槐花落在他的肩头,娇颜如花,更似花娇。
夜悠雪还未从对君墨染的迷恋中回过神来,望着他的背影,口水直流三千尺,根本停不下来!
“微臣参见陛下。”清诀素手一扬,跪地恭敬道。
“……”抽风怪依然岿然不动的看着君墨染离去的背影,美人儿啊……
“陛下!”清诀一脸黑线,看了眼白衣飘飘淡然离去的君墨染,再看一眼被迷的七荤八素一脸花痴的夜悠雪,就差倒地抽搐而死了!
昏君啊!昏君!如此毫无羞耻之心的昏君,除之而后快才是最明智的辅佐办法!
“陛下!”清诀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谋?反乃是不忠不孝之罪,谋?反罪该万死……
“诶?”夜悠雪回过神来,对上清诀凶神恶煞的眸子,赔笑道:“是清相啊,清美人有什么事啊?”
看夜悠雪一副呵护朝臣的模样,清诀的心中稍稍平和,缓言道:“陛下,花阡陌的伤已好大半,不如早些叫她来医治相爷吧?以免夜长梦多。”
“怎么回事?”一听这话,夜悠雪圆滚滚的大眼睛瞬间被墨色的漆黑席卷殆尽,夜长梦多,花阡陌她又想如何!
“花阡陌昨夜想逃走,被影卫抓了回来。”清诀一字一顿的诉说完,便感觉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自上方而来,压抑,冰冷。
“逃走?我倒是要看看,她打算怎么逃走!”夜悠雪嗜血的眸子中带着无情的笑意,不待清诀回话,便大步流星的朝关押花阡陌的地牢而去。
“陛下……”清诀抬起的手在风中颤抖,陛下是要这样去见花阡陌么?看样子似乎还未洗漱,还未更衣啊!
刚才,她的嘴角好像还沾着米粒……
就在清诀思索着下次禀告事宜的时候要不要先请陛下更衣洗漱的时候,夜悠雪就已经冲到了偏远的院落。
她一袭白色里衣随风翻飞,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言。
门口的护卫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互相张望,然后,用心交流着:“刚才那个疯女人是谁?”
“好像是陛下……”
“陛下怎么会这德行,肯定不是陛下,不是陛下不是陛下不是陛下……”(反复一百遍)
“对对,不是陛下,应该是我们眼拙看错了,看错了……”
偏远的院落房间里昏暗潮湿,有一股霉烂腐臭的气息萦绕充斥着,夜悠雪情不自禁的皱着眉头,捂住口鼻。
“还真是稀客。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听到我逃出地牢的消息着急了?惊慌了?”花阡陌斜靠在角落里,一双平静的眸子紧紧盯住夜悠雪,强忍住内心将她碎尸万段的愤怒。
循着声音,夜悠雪在昏暗中找到了花阡陌的位置,嘲讽的笑笑,云淡风轻:“我以前也从来没觉得你是聪明人,可如今,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愚蠢到这个地步,想从我手心里逃出去,无非是自讨苦吃罢了。”花阡陌怒不可遏,站起身来自黑暗中走出来。
靠着在前往相城路上采摘的草药才算愈合了伤口,此刻因为愤怒,伤口再次裂开,染红了衣襟,好似罂粟绽放,红得妖娆妩媚。
“千万别动怒,你若是失血过多而死的话,我们家墨染怎么办?你也是想得到墨染的吧?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还一无所获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夜悠雪看着狼狈不已,披头散发的花阡陌,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这个女人迟早要死,她根本不爱君墨染,只是想要得到和占有,此时此刻,想杀掉花阡陌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花阡陌来为君墨染拔出身体里那个沉睡的记忆。
“我不想住在这里,给我准备一间上房,我会把大殿下治好。”花阡陌请抬右手紧紧抓住斑驳老久的窗棂,紧到骨节都开始泛白。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脏到了几点,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环境稍好的地方住下,免得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怎么会没人知道?花阡陌不知道这间小小屋子外夜悠雪派了近百的影卫看守着,她的一举一动,夜悠雪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其实吧,我也想给你找个干净一点的房子,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你身上难免会有许多细菌啊病毒之类的,你沾染了不要紧,但墨染沾染上可就不好了……”夜悠雪嘟着嫩粉色的唇瓣一脸为难,忽而,她明眸皓齿,粲然一笑:“可宁府实在是太小了,住不下你,只有这一席之地让你居住了。”
说完,夜悠雪十分干脆的扭头,离开。
笑话!还给她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把她绑在茅坑里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清诀一见夜悠雪出来,赶忙将手中的披风覆在她纤瘦的肩头,柔声劝慰道:“陛下,今日风大,请保重身体。”
“清诀,你说这宁府还有哪个地方比地牢恶心?这个花阡陌简直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还觉得委屈,生在福中不知福,不如绑在茅房里好了,我看唯有哪里最适合她住!”夜悠雪咬牙切齿,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
“臣……臣遵旨。”清诀眼角直抽,这天底下惹了谁都千万不要热夜悠雪,因为那被雷劈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宁府上上下下的家丁怨声载道,茅房里绑了一个花阡陌,谁还敢出恭?
护卫更是一脸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表情,互相哀怨着:“陛下怎么能想出这么劳民伤财的主意?”
“是啊,熏得我头昏眼花的……”
影卫甲:“这下好了,就算她逃跑了我们也能很轻易的抓回来。”
影卫乙:“是呀,用鼻子嗅一嗅风中的味道就大概知道花阡陌的去向了。”
影卫丙:“女帝陛下还真是聪明绝顶啊!”
影卫甲乙丙:“是呀!是呀!”
君墨染听到这个消息,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感到于心不忍,毕竟花阡陌与他关系非比寻常,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点?
但……若他是知道凌君越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话还会不会如此仁慈?
不过,不幸的是,他现在还并不清楚凌君越的真正死因。
停下手中的那一幅幽竹雅韵的墨染雨竹,君墨染白衣翻飞,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
还未来到夜悠雪的集雪园便已经看到她好似一个肉球一把连滚带爬的朝自己风驰电掣而来,嘴里面不住的念着:墨染墨染,我在这里,我来啦!我来啦!”
是的,您来了,我看见了。
君墨染满脸黑线,嘴角抽搐无奈,想想未来所有的光景都要如此,他顿然觉得万物萧条,冬雪忽至。
清诀小步跟在夜悠雪的身后,心中将夜悠雪鄙视到死!
这个看见男人就眼冒金星不知羞耻的昏君!我也是美人儿好吗?怎么就单单看见了君墨染?
“墨染,我刚捡了两个鸭蛋,拿来给你看!”夜悠雪说着,用湿乎乎的手拉起君墨染肉骨分明的素手,一顿揉捏以后,才将那两颗淡绿色的鸭蛋放在君墨染的手心里。
君墨染满头黑线,实在不懂为何两个鸭蛋都能让她如此开心?
“臣见过鸭蛋。”君墨染浅笑着将鸭蛋塞进流云广袖中,柔声道:“谢陛下厚爱!”
夜悠雪摆摆手,笑得心满意足。美人儿,还是你懂我,我一直都很厚爱你啊!超级厚爱的!
两个鸭蛋就是厚爱?那也真是太“厚”爱了!
清诀一张俊脸满是黑线,鄙夷的看着这抽风的一男一女。
最近,相爷似乎功力大增,不仅能很快的适应抽风怪的抽风模式,而且还能跟着抽两下!
这节奏,真是可喜可贺啊!
“陛下对花阡陌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君墨染自动忽略夜悠雪唇角边的哈喇子和花痴的目光,一脸镇定自若道。
他知道,她恼怒花阡陌,以前事事迁就于花阡陌都是因为他,如今知道了花阡陌是当初劫走他的人,也是造成他们分别这么久的罪魁祸首,这股怨气是不可抑止了。
可他就是不想看她做这些荒唐事,夜悠雪是南晋最尊贵的人,是他深爱的陛下,怎可如此荒诞不羁?
“墨染……我只是把她绑在茅房里了而已,我发誓绝对没有伤害她!”夜悠雪伸出三个指头放在头顶上,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
绑在茅坑里不算是伤害?她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陛下,臣并不是在怪你,臣只是不舍得陛下为臣纡尊降贵。”君墨染柔声喊着,星辰般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紧盯着夜悠雪,里面满是宠溺与温柔,让人不忍拒绝。
美人儿啊……美人儿说什么都是对哒!答应美人儿的话是不是可以亲一口捏?
“陛下,暂时放过她,嗯?”君墨染继续使用美人计,一双幽紫色的瞳柔情似水,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禁想要沉溺其中。
一旁的清诀看在眼里,鄙视在心里。
相爷这个奸佞小人!就知道利用美?色,蛊?惑圣心!还有夜悠雪这个昏君!毫无主见!就知道听信谗言!
“好吧……清诀,去把花阡陌关到后院地牢。”夜悠雪对着两根食指,瘪瘪嘴,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
“臣遵旨!”清诀嘴角抽搐,声音拖得老长,振聋发聩。
清诀一走,夜悠雪这个人扑上去,“墨染你耍赖!”
君墨染横抱着小东西,亲了亲她的头发,“嗯,臣怎么耍赖了?”
“你……你明白我没法拒绝啊!”夜悠雪平生最大的弱点,也是唯一的弱点就是君墨染,他说什么,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是足以改变决定的,何况他又奸诈,美男计这种把戏都拿出来用。
“陛下难道不喜欢吗?”他压低声音,沿着她白嫩的耳垂轻轻吐气。
夜悠雪一缩脖子,嘟嘴哼了两声,再去看他,就见他眉目如画,笑颜清雅,犹豫了片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嗫嚅:“……喜欢!”
君墨染笑得更深了,抱着怀里的小东西,说着静悄悄的话。
……
远远的,一抹淡蓝色的身影遥望着这一切,眼底是嫉妒愤怒的火,将一切理智燃烧殆尽。
相城风雅,远近闻名,槐花簌簌飘落,同时又有花苞静逸的绽放于枝头。阳光倾斜而下,明媚耀眼。
眨眼之间,便是黄昏时分了。
天边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极尽妖娆妩媚,槐花蒙上了一层极致淡雅的粉色,光晕流转。
“墨染,你今晚来我这边好不好啊?”夜悠雪盯住君墨染滑嫩的素手,笑得眉眼弯弯,可爱魅惑。
夜悠雪的话刚刚说完,就看见清诀步伐沉稳,面容冷峻坚毅,曲膝跪地,恭谨淡然道:“陛下,臣有事与相爷相商,暂借相爷一用。”
“我都还没有用够,哪里有时间给你用!”夜悠雪挺着高耸的大肚子十分麻利的跳起来,几近无耻的说。
清诀的眼底划过一丝暗淡,执拗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陛下――”虽然不知道清诀为什么会邀请他,但君墨染还是恭谨的请求道。
“好好好,你们相商,你们相商,我晚点儿过去找你。”夜悠雪垂眸,有失落和无奈一闪而逝。
每时每刻跟他在一起都觉得不够,还要被人家借过去!真是的!不知道墨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她的皇夫……到时候就谁也借不走了!
说完,夜悠雪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回眸浅笑,目光全数落在君墨染的身上。
清诀黯淡的眸子凝望着夜悠雪离去的身影,一刻也不曾离开。
这个外表二百五,内心沉稳坚定的女人不曾有一刻钟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过。
冥冥注定的两年,似乎让他错过了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