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听到这个荒唐的谣言时,她气得跟说这话的两个起了冲突。
要不是八宝和慧娘在一旁拉着,只怕刘氏早已经抄起一边的热粥泼在那两个一肚子坏水,满脑子龌龊的猥琐老男人脸上了。
“就你们这样的态度,还想开门做生意,做梦吧。”
“早点关门,让你女儿挣了清闲钱养着就行了。开个粥铺,就是为了掩盖肮脏的事实吧?”
许芙蓉冲过去,举起手中的大铁勺,往他们两人的脑壳上,快狠准地一人来了一下。
“阿弟,记下这两人的面容,画下来,贴在一碗粥的墙上。
“慧娘姐,这两个人列入一碗粥黑名单,从今往后,黑名单上的人不得踏进一碗粥的门槛。”
“八宝叔,把他们扔出去!”
“谁稀罕你们一碗粥,哪里不能喝粥了……”
“后街的鲜美粥铺的粥可比你这个好吃多了……”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被八宝叔一手拎起一个,丢出门外。
“你你……”
“不好了!一碗粥杀人了……”
两个五十好几的老男人坐在地上哀嚎,惹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观,议论纷纷,对着一碗粥指指点点。
八宝叔见多了这等无赖,腰间的佩剑“嗖”的一身出鞘,冷冷说出一句:“二位,见官,还是见红?”
围观的人群齐齐向后退去,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收回了指指点点的手指。
普通老百姓怕什么?一怕兜里没钱、缸里没粮,二怕官,三怕不要命的狠人。
八宝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拿着长剑,剑刃在朝阳中闪烁着冷冷的寒光。
这就是比不要命的狠人更狠的人,是要人命的狠人。
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脸面,手忙脚地爬起来,跌跌撞撞钻出人群,跑了,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撂下。
许芙蓉见店里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弄得乱糟糟,4顾客也心慌慌的。
她站在大堂中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因为我们的私事,打扰到大家的兴致,非常抱歉。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歉意,大家今日免单。”
“免单?什么是免单?”
许芙蓉耐心解释:“免单就是免除大家今天的费用,表达我们的歉意,也是感谢大家这大半年来对一碗粥的支持。”
“这个好!小老板大气!”
“许小老板,您也别生气,这大塘镇说谁有那个龌龊的心思我都信,说廖老大夫、廖大夫他们,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就是!想当年,廖老大夫刚来大塘镇时,才三十好几,四十不到,那可是个一等一的相貌,一等一的医术,廖府和回春堂的门槛都被媒婆踏矮了三寸,没有一个媒婆是笑着出来的。”
“我记得那时秦首富家,秦老爷胞妹,二八年华,美貌无双,还是我们大塘镇最最有名才女,一见廖老大夫误终身。”
“你是懂真相的,我家老婆子的娘家大嫂的表舅妈的姐姐从前就是秦家姑娘院里的粗使丫鬟,那姑娘模样与性情都没得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下人从不大声说一句。”
“不到及笄之年,媒婆就把他们秦家的门槛踩低了,附近几个镇,几个县有适龄子孙的权贵和富户都请了媒婆上门。”
“可是秦家全都拒绝了,就连当年的欧阳府城知府大人的儿子都被拒绝了。”
刘氏第一次听说真的了不起的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秦家大少爷的姑母。
她忍不住内心的八卦,好奇地追问:“后来呢?怎么误终身了?”
那人摇摇头,一脸的惋惜:“后来啊,秦家姑娘一年一年地长大,十六那年去寺庙烧香,回来时下了一场大雨。马车翻了……”
刘氏又问道:“莫非正巧是廖老大夫遇上,救了她一命?”
“不是不是,但也差不多了。秦家姑娘淋了雨,染了风寒。秦家派人去请大夫,别的医馆都关了门,只有回春堂还亮着灯。”
“廖老大夫给秦姑娘看病,一看就是一个多月。秦家姑娘醒来后,秦家就再没有让一个媒婆进过秦府,后来就传出秦家去廖府提亲的事儿。”
“就在大家等着看秦家与廖府的大喜之事时,廖府放出了话:廖府廖大夫也就是现在的廖老大夫早已娶妻生子。”
“秦家姑娘等了整整五年,都没有见到秦家有夫人出现,就算是廖老大夫的妻子不在了,廖老大夫为她守身五年也是长情的了。”
“秦家再一次派人去了廖府,廖府再一次放出话来:妻子已经亡故,但是廖老大夫立下誓言终身不再娶,违背誓言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此言一出,小小的一碗粥,就像一滴水滴进油锅里,立马炸了。
“哇——”
“天啊——”
“这廖老大夫够痴情!”
……
刘氏早就知道廖老大夫对亡妻的痴情,还知道他的儿子廖大夫也与他阿爹一样,是个痴情的种儿。
她好奇的是秦家姑娘:“那姑娘最后怎么样?”
那人可惜地说:“那姑娘也是个痴情的,死不肯相信廖老大夫已经娶妻生子,不顾她阿娘的苦苦哀求,也不顾她阿爹的威逼利诱,廖老大夫不娶,她就不嫁,直到廖大夫来了大塘镇,她才死了心,不到一年,人就没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声。
大户人家的私隐通常很少为人所知,但是秦家这事儿闹得比较大,知道的人不少,但是能说得这么详细,那么是杜撰,要么是真的知道隐情。
有人拍拍胸口:“我就说嘛,廖老大夫大夫在这镇上都多少年了,他的脾气不好,但是他的品行什么时候有过一点差错?”
周围人跟着附和,还有不少人说了当年廖老大夫拒绝那些女子的往事。
很快,话题又从廖老大夫的身上转到了陈记古玩店的陈四少爷想要娶香满楼的花魁,把陈老爷气得半个多月都没有开过门了。
之前的糟心事很快就在一个个趣事和一碗碗的热粥之中,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