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肯定，小师姑一定是脸不改色地跟他说：“女子在十二三岁后，她的卵巢在发育成熟后每个月会成熟一颗卵子，特殊情况下会有两三颗，这些成熟的卵子就会说着输卵管排出，排到子宫，然后再从……”
对了，小师姑给了他了一本书，书中就有详细的介绍说明。
他也是看了师姑给他的书，他才知道，从前自己对男女身体结构，女子从受孕到女子生产，以及女子产后恢复的认识，只是沧海一粟。
他从书架上找出那本书，递给春晓。
“从今日起，你的学习任务有两个，一是记住这张解剖图，二是背下这本书。”
“背，背下这本书，一整本书？”春晓随手翻开书，看了一下，她觉得这也太为难她了。
她看过最多字的书还真的就是秘戏图，图多、图大、字少。
二少爷给她的这本书，图少，图小，字无比多，多得像夏天夜里茅坑里的蚊子，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
她一看就觉得脑子里想起了“嗡嗡嗡”的蚊子声，吵得她头疼欲裂。
“二少爷，奴婢，奴婢看不下去……”
她这人好强，很少有自认不行的时候，可是读书这一块，她真的不是这块料。
“那我可不管，你家小姐吩咐下来了，我得听她的，你得听说的，要是你做不到，我就只能跟你家小姐如实相告。”
春晓很想有骨气地说一句“爱告就告去，谁稀罕谁”，可是想到那个因为能抓药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傻姑娘春眠，她只能忍着，死劲儿忍着。
“奴婢知道了，二少爷。”
春晓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猜想，二少爷应该很怕他小师姑，自家小姐吧？
她看了看面前的解剖图和砖头那么厚的书，又想起离开前小姐说的那番话，她恍然大悟。
二少爷也是在小姐手里艰苦讨生活啊。
只不过是，他比自己先吃了这个苦头，如今，他是自己淋过雨，就想着要自己也像他当初那样淋淋雨。
若是她能得了小姐的欢心，她是不是就可以在小姐面前上上二少爷眼药，让他多吃些苦头，以报今日之仇。
她瞬间就觉得拦在她面前的难题也没有那么难了。
廖当归交代完任务后，就去了前面大厅帮忙，留下春晓一人在那里看书。
春晓本来觉得她为了以后能有报仇雪耻的一日，她一句话一句话地读，一句话一句话地背，总有背出来的一天。
可是她似乎低估了这本书的字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一个上午下来，她被那些枯燥无味的文字弄得头昏眼花，还频频打瞌睡。
春眠被五宝叫去帮忙时，她来找春晓，却看见她已经睡得哈喇子都把衣袖弄湿了一大片。
“春晓，你你你，你怎么睡着了呢？”她探出头去，朝屋外看了看，见没有人留意这边，赶紧扒拉着春晓的衣服，让她起身。
“赶紧醒醒，让主子们看见了，可就要遭殃了。”
春晓从梦中醒过来，懵懂地看着眼前，东看看，西瞧瞧，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无法适应：“这是哪里呀？我还在梦里吧？”
春眠拉着她起身：“我们已经离开了庄子，这是大塘镇，回春堂，我们在主子家呢。快起来！别让主子发现了！”
春眠看着春晓压着手臂的一边脸颊，红润润的，还有印了好几道衣服褶子的痕迹，嘴角边还有亮亮的口水。
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使劲儿地蹭蹭她脸上的印痕，想要把春晓偷懒睡大觉的证据给抹点。
“痛——”春晓伸手挡开春眠的帕子，捂住脸颊，“没用的，不用多此一举，大不了被送回庄子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被卖给人牙子呢？”春眠着急中带着不同寻常的冷静：“要是主子觉得你没用，不服管教，把你卖给人牙子，怎么办？”
春晓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的懵懂，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
春眠凑近她耳边，小声地说：“刚才，前面大堂，一个夫人带着婆和一个小丫鬟来看病，我帮着抓的药，我说药抓好了，可以拿了。丫鬟婆子没人听见，夫人就吩咐她的心腹婆子，回去把那个小丫鬟发卖出去，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那夫人说什么留着也是才吃饭，还不如卖出去，省得那天傻傻呆呆，冒犯了贵人，给家里惹来事端。”
“我有用，我武功不错，十三宝叔让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保护小姐吗？”
春眠认真地说：“如果不听主子的话，有用也没用。”
春晓听了后，心底不由得一阵凉意。
她在庄子上待的时日太久了，每年见到廖十三宝的次数也不超过一个巴掌，而正经的主子，她们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庄子上的人也跟她们两人一样，都只知道他们的主子姓廖。
她们两个也是日夜赶路，一日一夜才在昨天半夜停在了这里，也是昨天半夜才被告知这里是她们的主子家廖府，她们的主子是杏林世家，世代为医。
而她们即将要做的事儿就是跟在主子唯一的徒弟身边，听从廖府唯一的小姐的吩咐。
若不是春眠说了大堂发生的事儿，她还没有觉得没有主子在身边和有主子在身边的区别。
春眠的一句“卖给人牙子”确实把她吓清醒了。
原来她不屈服最差的结果并不是被撵回庄子上去，而是卖给人牙子。
人牙子也和那位夫人一样，既不需要她们伺候，更不会容忍她们白吃白喝，那么，她们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卖到别处。
这个别处，可能是另一户人家，给人家做个丫鬟或者小妾，还有可能是某个青楼窑子，成为那迎来送往，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妓。
“春眠，春晓，赶紧的，磨磨蹭蹭，老太爷等会还要休息呢。”
“来了，来了，立马就来了。”春眠再也不顾其他，拉着春晓就往屋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