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季并不想打扰他们，只想偷偷地从屋檐下闪到堂屋，随便吃点早饭，然后等廖当归来了，再一起去回春堂。
“二——小——姐——”
八宝拉长了声音，还很嘹亮，许月季想故意忽略都不行。
“八宝叔，早上好。”许月季乖乖地站在屋檐下跟他打招呼。
“二小姐，要不过来试试，一个时辰？”
八宝叔放下左手的茶盏，一口吞掉右手的点心。
他起身，拍了拍手，拿起石桌上放着的一根三尺长的枝条，走到许丁香和小禾苗身边转了一圈。
他还时不时拿枝条在许丁香的手上敲一下，让她抬高一点，或是在小禾苗的小腿肚子上敲一下，让他站稳一些。
“不了，谢谢八宝叔，师父还等着我呢。”
“半个时辰？虽然半个时辰，没多大用处，但也总好过一点儿都不练，是不是，二小姐？”
许月季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因为每次一宝叔出门，她都会给他带上几罐辣椒酱或者辣椒面。
而昨晚，她才听说八宝叔不吃辣！他不能吃辣，吃一点点辣，身上就会长红疹。
“谢谢八宝叔，一宝叔说过，我只在师父那边跟着当归师侄学一些就可以。”
八宝撇撇嘴，摇摇头：“二少爷也就那点子的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教你？他也不怕丢了七宝的脸。”
“八宝叔，你太不讲道德，太没义气！你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
廖当归正从院门走进来：“你再这样的话，我让芙蓉姑姑每天做菜都放辣椒，每道菜都放，连米饭和粥都放……”
八宝粲然一笑：“好可惜，你的芙蓉姑姑可是许府的大小姐，府里的饭菜，尤其是我吃的饭菜，可不是她做的，而是卫婶子做的。”
廖当归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昨日一天都在回春堂忙碌，根本就没有空闲跑到许府来。
许月季有休沐这么一说，他廖当归了没有。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了过年那十五天算是休沐，其他时候只要他还能站起来，他就得去回春堂。
甚至，因为许月季休沐，祖父也跟着在家休息，回春堂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
最近，天气日渐寒冷，受冻着凉的老人和小孩多了起来。
昨日一整天，从回春堂开门到回春堂延迟到亥时才送走最后一个病人。
他前日从许府回去后，在堂屋被祖父逮着骂了一顿，还是他告知祖父许叔公和许叔婆都接受了祖父提议，祖父心情不错。才放了他一马，让他回卧房睡觉。
昨日睡醒起来，他还懊悔：怎么前一天晚上没有趁着酒意，大吼一声“我要娶芙蓉姑姑”呢？
他虽然知道祖父要送人去许府，但也没有想到廖伯的速度如此快，一个晚上就把人给挑好了，还赶早给人送去了。
不知道，祖父到时候给他提亲，会不会也有这样惊人的速度。
廖当归一双眼睛四处搜索，一如既往地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身影。
她知道，她又去一碗粥了。
听三宝叔说一碗粥的生意才开了半年时间，但是已经积累了好一些老顾客。
尤其是最近天气转凉，西市的一群老人家就特别喜欢去一碗粥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美味料粥，全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热乎乎、暖融融的，不要太舒坦！
三宝叔虽然得了小师姑和芙蓉姑姑的指点，已经可以做好多种料粥了，可是三宝叔还是时常把府里的早饭做好，等他们都去了回春堂后，他就约上五宝叔，趁着采买偷偷去一碗粥喝几碗粥。
要不是有一次三宝叔喝醉了说出来，他廖当归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们两人去喝粥就喝粥吧，他们还每人喝几碗。
喝几碗就喝几碗吧，他们还没有花钱。
虽然他们掏了钱，说什么芙蓉姑娘不肯收钱。
人家小姑娘不收钱，你们就不能把钱扔下就跑？
她一个小姑娘短胳膊短腿的，还能追得上你们两个会拳脚功夫的？
再说了，人家小姑娘不收钱，你们还死皮赖脸的，去了一次又一次？
吃了人家的东西也不帮人家干点苦力活，真把自己当许府的人了？
廖当归看着眼前的八宝就像看三宝叔和五宝叔一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八宝叔既然已经是许府的人了，那就不要把自己当个客人，赶紧练完你家三小姐和二少爷，去一碗粥帮你家大小姐，该搬的搬，该抬的抬，该扛的扛……”
廖当归的想法很简单，芙蓉姑姑一个人熬五六锅粥，为了不让粥粘了锅底，需要不停地搅拌，搅拌，再搅拌，她的胳膊得多累啊？
“廖二少爷啰里啰嗦，还是没有长进啊，这张碎嘴，只怕没有姑娘家收得了吧。”
说完，八宝还挑衅地看了看他，又朝二小姐那边努了努嘴，得意地笑了。
八宝上次可是跟着老大一起解救二小姐，他见过眼前这个大大咧咧，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的二少爷竟然六神无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搜寻的样子，他也见过二少爷在看见二小姐时，因为松懈而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的样子，他还见过二少爷小心翼翼地抱着二小姐上马车，一遍一遍地，哄小孩儿似的样子。
那时，他就知道，这个二少爷春心荡漾了！
府里千年铁树不开花的二少爷看上许家二姑娘了。
他还跟几个宝打赌：老太爷和老爷会不会有成人之美。
八宝押了十两银子，赌老太爷和老爷肯定拗不过二少爷，最后让他娶了自己的小师姑。
老大押了一百两，赌二少爷不娶二小姐。
八宝亲眼见了廖二少爷一大早就来接二小姐出门，他那东张西望，望穿秋水的着急与期待小样儿，他那见到自己和二小姐说话就满嘴又酸又腐的醋坛子味儿，真是令人想笑。
自以为很聪明的廖二少爷还想着把自己赶去大小姐身边，远离他心心念念的二小姐，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