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因为小师姑会祖母一样的手术,还因为小师姑有祖母一样的梦想。
而祖父理解祖母与小师姑两个人的梦想。
“小师姑说的对,是当归一时间想岔了,以后我定会一心一意、认认真真跟小师姑学。”廖当归坚定地说,“就像小师姑跟我学号脉一样认真。”
许月季为幼稚得像个小孩子的廖当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回后院自己住的青黛楼,把自己以前默写的书从书架上拿下来,交给跟在她身后的廖当归。
“一个月的时间把它背下来。”
廖当归接过书的双手为之颤抖:“一个月?整本书?”
“嗯,”许月季假装没有看到他的颤抖,,不经意地点点头,悠悠地说道:“一个月太多了?也是,像师侄这样聪明伶俐,又遗传了师父和师兄的天赋,还有行医经验,半个月足够了。”
“小师姑……”廖当归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小师姑欺负人!”
许月季也不再逗他:“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廖当归立马眉开眼笑:“那小师姑什么时候可以教我那个,那个……”
他模仿许月季做手术时,右手拿刀在肚皮上干脆利落划出一道切口的动作。
他眼中光彩过于闪亮,令人无法忽视。
许月季还是很高兴他在看完解剖图后并没有因为心中的害羞和世俗的眼光而放弃。
“等你能把这本书的前三章内容背下来再说吧。”
“没问题。”廖当归一听,只有三章,心里乐滋滋的。
他相信,不出十天他就能倒背如流。
* * *
第二天,许月季和廖当归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黄家。
黄家,黄老太太、大儿媳妇邱氏和二儿媳妇莫氏带着三四个半大的孩子在家。
黄老太太负责照看两个刚出生的孙子。
黄家大儿媳妇黄邱氏带着自己的十三岁的小女儿黄莺和八岁的侄女黄鹂在绣帕子。
黄家三儿媳妇黄莫氏专门照看黄家三儿媳妇莫绣娘。
许月季再次见到黄莫氏时,见她眼底乌青,脸色憔悴,心知她确实是用心照顾自己的表妹。
“廖小大夫、许小大夫,你们来了。”她把许月季和廖当归迎进屋里。
“绣娘后悔昨日醒过来没能跟你们道谢,今日也一直说要等你们来,亲感谢着你们的大恩大德,可是说完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莫绣娘虽然昨天下午就已经醒过来了,但是麻醉后遗症让她睡得时间多,醒的时间少。
“麻烦婶子跟她说,她最要感谢的人是她自己,是她相信我们,也是她这么勇敢,没有放弃才有现在。剩下的好好养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许月季说完,示意廖当归给产妇检查身体。
廖当归坐在床头,眯着眼给她号脉。
“恢复得不错,我回去后给她调整一下药方。”
说完,他收好自己的出诊箱出去了。
等他出去,门再次关上后,许月季这才把被子掀开,再把产妇的衣服撩起来了露出切口。
她慢慢地把伤口上的纱布换下,切口没有开裂,呈暗红色,渗血量少,缝线没有移。
“婶子照顾得很好,切口恢复得不错。再喝几天药就差不多了。”
黄莫氏在一旁连声说:“好好好,我就生怕自己没有照顾过,心里总担心做错了什么,把绣娘给耽误了。”
“婶子有心,比我们都要细心。”许月季用酒精一寸一寸地擦拭,“等她醒了,婶子可以扶着她坐在床边,明日或者后日,可以试着扶着她走一走。”
“绣娘她这个样子,”黄莫氏在自己肚皮上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口子,真的能下地走动?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妹子她都这样了,不需要休息个一年半载吗?”
“按道理是没问题,但是考虑到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完全一样,你可以让她试试,觉得身体承受不住,或者有头晕目眩等情况就多躺一天半天。”
“好好好,等绣娘醒了,我扶着她试试。绣娘身子骨一向不错,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许月季用消毒过的纱布把重新把伤口包扎好。
许月季和廖当归还让黄莫氏带到她婆母屋里,看了两个小宝宝。
他们虽然因为是双生子,又遇上难产,还没得喝母乳,所以他们俩的身子不如一般新生儿那般强壮。
许月季简单地给他们做了一个检查,确定都是健康的孩子后,就拒绝了黄家众人的热情挽留,和廖当归一路走回回春堂。
许月季空着手走在前头,廖当归左手是出诊箱,右手是黄家硬塞的一篮子红鸡蛋,走在前面。
离回春堂还有三条街,许月季就觉得自己那两条小短腿都快要断了。
想想一年半之前,她天天都要从枫树湾走路到镇上,卖完魔芋豆腐再从镇上走路回枫树湾。
那时的她更瘦、更矮,虽然也觉得累,但是一想到要吃饭,要吃肉就得干活,她丝毫不好抱怨,也不敢懈怠,只能拼了命地挣钱。
如今生活好过了一些,她人还没懈怠,这双小短腿就先拖她的后腿了。
“小师姑,你热不热?”廖当归问许月季。
许月季热得不想说话,只有气没力地点点头。
“我们去喝酸梅汤吧,”廖当归伸手指指前面的一家店铺门口搭起的茶水档,“我请你喝,想喝多少碗就喝多少碗。”
“今日怎么这么大方?”许月季眯着眼,疑惑地看着他:“昨晚没有背书是吧?”
廖当归鄙视地回看她:“小师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廖当归再怎么说也是一介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答应了你和祖父的事儿,我自然不会怠慢。”
“月初,父亲给的一两银子,我还剩半两多呢。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那就谢谢当归师侄了。”
许月季这个月的一两银子还没有用,也没有给阿娘刘氏做生活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