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还是要跟王氏在一起，我立马自我了断，去跟许家列祖列宗谢罪！如果王氏在我许家丢了性命，我就成了虐待儿媳妇的毒妇，我就会被赶出许家大门！”
“我命苦啊，好不容易把你们拉扯大，你阿爹就没了，如今一个个都逼着我，我活不下去了，我还是死了算了，我……”
说完，周氏冲了出去，周兰香看了看许家齐，也跟着跑了出去。
“二表哥，二表哥，不好了，姑母，姑母她，你快来劝劝她呀。”
柴房那边传来周兰香的声音。
许家齐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仍然跪坐在地上，拉着慧娘枯瘦的手。
床上的王慧娘对屋里的吵闹完全没有反应，这还得多亏了廖当归的一手银针使得很溜。
因为王慧娘最近身子弱、心思重，已经失眠许久。
在她喝完药后，廖当归就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她扎了睡穴，直接让她睡过去了。
别说屋里几个人的吵闹声，就算是拿个锣鼓在她耳边敲敲打打，也无法把他吵醒。
要不然，许月季怎么会允许他们这样对待她的病人！
突然屋里冲进来一个人，正是周兰香。
她一把拉住许家齐的胳膊，拉着他往外拖，气急败坏地说：“快！姑母上吊了，二表哥，姑母上吊了，快！快救救姑母……”
浑浑噩噩的许家齐被“上吊”两个字给弄清醒了：“什么？上吊？谁上吊了？”
“是姑母，你阿娘上吊了，还不快去解下来……”周兰香话说到一半，手中拉着的人就甩开他跑了出去。
柴房那边又是哭天抢地，又是苦苦哀求，好一通热闹。
等许家齐、周氏等人再次进去他们夫妻二人屋里时，许家齐垂眉低眼，面无表情，周氏眉飞色舞、趾高气昂，而周兰香则看似平静，实则眉眼之间难掩春色。
“月季，月季堂妹能否让慧娘清醒过来，一会儿也行。”
许月季问道：“家齐堂哥想跟慧娘说话？”
许家齐一时间，没了言语。
“对，你堂哥有话要跟王氏说，很重要的话，你快点把她弄醒来。”周氏迫不及待地催许月季。
“也不是不行，只是慧娘嫂子身子实在是不堪一击，强行让她清醒会她的身子，家齐堂哥跟嫂子说话时尽量不要刺激她，免得她受惊过度……你懂的。”
许家齐张了张嘴，看向周氏：“阿娘……”
“没出息！”周氏给他一个白眼，客气地对许月季说：“没事，我们只是有点事儿告诉她一声，顺便把她的东西交给她，很快的。月季侄女，快点吧。”
许月季心里已经猜到她们要给王慧娘什么东西了，只是她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许月季朝廖当归点点头，廖当归拿出收好的银针，在王慧娘的几处穴位上扎了几针。
没一会儿，王慧娘就悠悠地睁开了眼。
她许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地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了。
这一觉醒来，她觉得自己身上总算少了一些死气，有了一些力气。
许家齐见王慧娘醒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皲裂了，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光亮。
“慧娘……”
“这怕不是回光返照吧？”周兰香悄悄地在姑母周氏耳边说。
周氏觉得也像是，她老头子当年就是这样，病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醒来，精神上十足，还说饿了，吃了两碗鸡蛋粥，半个时辰不到，人就没了。
“家齐，快点！”周氏大声喊道：“回光返照！再不快点，她就在我们许家没了！难道你要阿娘再死一次，为她偿命吗？”
许家齐松开慧娘的手，在自己大腿侧狠狠拧了一把，开口：“慧娘，我们算了吧。”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王慧娘虽然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许家，但是当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自己面前说出“算了”二字，已经死了的心还是痛了。
“好。”王慧娘说完，突然觉得，这次自己真的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许家。
许家齐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到王慧娘手上，抬头写着“休书”二字。
王慧娘让许月季把她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她吃力地拿着手上的纸，看了几遍，尽管上面一个字她都不认识。
“妹子给我念一念，嫂子不识字。”王慧娘把纸交给许月季。
许月季照着念：“休书，许家齐，有妻王慧娘，因其不能生孕，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许家齐，永瑞年四月二十一日。”
周氏在一旁听着，恨恨地说：“快点按了手印，收拾东西离开。晚了，我可就被你害死了！”
王慧娘冷笑：“许家齐，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她的声音中带着被气急了的颤抖。
许月季看向许家齐：“家齐堂哥，还有一件事，我想还是先解决一下。”
周氏担心许月季出什么幺蛾子，连忙出声：“大人办事儿小孩子别捣乱！还有什么事能比我们的事儿要紧？”
许月季笑了笑，问道：“现在家齐堂哥与慧娘嫂子还是夫妻，是吧？”
周氏与周兰香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无意义的问题，只有许家齐点头：“是。”
“既然还是夫妻，那刚才我给慧娘嫂子的诊治，看在都是许氏族人的份上就算了，但是慧娘嫂子喝的汤药和参汤，都是回春堂真金白银从大夏各地买回来，这个我可没有资格作师父的主，给你免了。”
“这是师父的孙子廖当归，人称廖小大夫，回春堂的事儿他最清楚不过。”
廖当归心里清楚小师姑的意思，当即从药箱里拿出一副小巧精致的算盘，一手托着算盘，一手快速拨动算盘珠子。
一阵“噼里啪啦”后，廖当归说出一个数字：“三副药，二两一钱，人参一钱八两，一共是十二两一钱。”
“十二两一钱？”
周氏、周兰香以及许家齐异口同声，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惊讶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