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当归是第一次在许府吃早餐,他觉得芙蓉姑姑做的各种蔬菜饼、 肉饼,又香又鲜,最合他胃口了。
“芙蓉姑姑的手艺实在是没得说,要是能天天吃上这么一顿早饭,一天累死累活我都毫无怨言。”
许芙蓉白皙的脸立马绯红,低着头不说话。
李怀安实力护妹:“廖二哥想得真美,不想你做侄子的孝敬长辈,还净想着长辈为你做牛做马?”
“我把我的零用钱孝敬芙蓉姑姑,总可以了吧?”
说完,他夹了一个肉沫土豆丝饼放到许芙蓉碗里:“芙蓉姑姑,你说可不可以?”
许芙蓉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末土豆丝饼,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家芙蓉姑姑最是善良,肯定没问题,我等会儿回去就把我的积蓄都送过来给你,明日起,我就来这里吃早饭了。”
“不用。”许芙蓉头垂得更低了,小声地说了一句,只是除了坐在她身旁的许月季之外,再没有旁人听到了。
“爱吃你就天天来吃,给什么钱?我们虽然不是富裕人家,但多双碗筷还是没问题的。有什么爱吃的跟你芙蓉姑姑说一声就是。”
说着,刘氏往李怀安碗里夹菜:“安哥儿,你大妹妹别的不说,就这做饭菜的手艺,可是我们家里一等一的,阿娘也自叹不如。”
“阿娘,你也多吃点”。李怀安吃一块,刘氏夹两块,很快他的碗就冒尖了。
“大妹妹实在是了不起,昨晚和今日吃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他夹了一块肉末土豆丝饼放到许芙蓉碗里:“大哥谢谢大妹妹辛苦做了这么多美味佳肴,这个粥是我第一次吃,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
许芙蓉抬头朝大哥腼腆一笑:“大哥谢错人了,这是二妹教我做的。”
李怀安惊讶的目光转向许月季:“原来二妹妹不仅有医术天赋,还有厨艺天赋?”
他知道廖老大夫活了五六十年,没有收下一个徒弟,不是没有机会,也不是没有遇到有天赋的,但他就是不肯开这个口子。
哪怕是廖大夫以及如今留在军营里的廖大哥,他们都没有收徒弟的想法。
廖大哥成亲五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开始跟在他身边了。
有人问他,若是没有儿子,会不会收个徒弟接替他。
廖大哥的回答是:“我还有二弟。”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没有儿子,他也不会收一个徒弟让他接替自己做西北军营的大军医。
由此可见,他这个二妹妹能得到廖老大夫的青睐,绝非是一般的天赋。
难道是她的医术天赋和厨艺天赋二者各自,征服了廖老大夫?
许月季很是尴尬,如实相告:“能跟师父学医是我天大的福气,至于厨艺我是只会动嘴说和吃,动手的才是大姐。”
廖当归又吃完一个香葱鸡蛋饼,赞同地说:“小师姑说得很中肯,她的功夫不到芙蓉姑姑的一半。”
李怀安见他抬高自己一个妹妹,又打击一个妹妹,有些不满。
他把廖二哥最爱的香葱鸡蛋饼一下子夹给了阿娘刘氏,阿爹许有福,大妹妹、二妹妹、三妹妹和阿弟。
装香葱鸡蛋饼的碟子只剩下几颗葱花,饼是不可能有的了。
廖当归被他幼稚的行为气着了,他一连吃了几块蒜香排骨。
这蒜香排骨加了辣椒酱,口味偏重。
他昨晚就发现了李怀安这小子可是爱吃辣的。
“话说起来,许叔公、许叔婆,你们仅凭安哥儿手腕的一处胎记就确认了安哥儿?是不是有点太轻率了?”
若是寻常人家,在人家认回丢失多年儿子时说这么一番话,肯定会被胖揍一顿。
但是饭桌上的人都知道廖当归只是为了揶揄李怀安的幼稚行为,都一笑而过。
笑过之后,刘氏还是郑重地问过安哥儿,得到安哥儿的同意后,她才给几个孩子们解释了一下。
原来,他们确认李怀安就是他们的许家安,并不仅仅是凭他手腕处的蝴蝶状红斑胎记,还有一个更隐秘的记号。
许家安三岁多时,有一次,跑去要正在做木工的阿爷许青山抱。
他阿爷蹲在地上,伸手去抱他。
谁料到,安哥儿跑过去的势头太大,人又胖嘟嘟,阿爷许青山一时没有接稳他,两个人摔了一跤。
安哥儿先是趴在阿爷的身上,然后从阿爷身上侧翻滚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上放着的一把菱形凿子插入他肉乎乎的屁股墩子里,伤得可不轻。
从那以后安哥儿的左边屁股上就留下了菱形的疤痕。
直到五岁多,那个菱形疤痕还是深深地印在安哥儿左边屁股墩子上。
廖当归带着许芙蓉去了后院以后,刘氏跟李怀安验证过了。
李怀安说:“不用看了,我那里确实有个菱形的疤痕,儿子刚到将军府上,周嬷嬷给我洗澡时就我说过。”
“当时有小厮笑我身上有这么两处与众不同的胎记,周嬷嬷就说:有这般胎记好,说不定哪天还能凭着这胎记找回亲爹亲娘。”
“家里把你养得白嫩嫩,肉乎乎,肯定不是故意不要你了,你不见了,他们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所以在他的心里,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被家里人丢掉的孩子,他猜想是自己贪玩,掉到河水里了。
于是,亲爹、亲娘、亲儿子抱作一团,痛哭流涕。
“哈哈哈,原来如此!”廖当归大笑不止:“菱形疤痕,这样的疤痕应该天下仅此一例了,再也错不了了。”
许芙蓉、许月季他们也心下大定,之前残余的一份不确定也随着这番话消失不见了。
饭后,廖当归给许月季头上的伤口换了药后,要回回春堂去。
李怀安这才想起,按照原计划,他今日得了廖老大夫和廖大夫的回信后,他就应当日程回西北去了。
刘氏得知李怀安还要离开,哪里受得住失而复得、得之又失的重大落差,眼泪又像那下雨时屋檐下流下的水珠。
“我的儿啊,我的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