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季心中不快,但还是忍住了:“我现时只跟师父学了辨认药材、制药和抓药。”
王家舅母的脸色立马就沉了,抱怨说道:“不是说你是廖老大夫唯一的徒儿吗?你这是去给廖老大夫当徒儿的,还是去回春堂当伙计的?”
许月季不愿跟她口舌之争,没有说话。
许芙蓉和小禾苗的脸色也不好了,他们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许丁香才不管什么亲戚情面,她二姐才是最大的。
“我二姐自然是去做徒儿的,还是廖伯伯亲自选定的徒儿呢。人家回春堂有五宝叔和六宝叔。”
王家舅母当家几十年了,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跟她呛声了。
“哟吼,唯一的徒儿?不学看病开药,只打杂?”
许丁香不喜欢她的阴阳怪气:“舅婆不要乱说话,就是当归说他小时候也是要先学辨认药材的啊。”
王家舅母撇撇嘴:“那得多少年后才能出师啊?这不是等于请了个伙计算什么?”
许月季也懒得跟她客气了,冷冷开口:“那表伯的徒弟张大哥可真幸运,不用当伙计,一拜表伯为师,表伯就直接教他手艺,改日我得问问他学了这三年应该快把表伯一身手艺都学了个七八成了吧。”
王家舅母脸色大变:“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真成了女大夫,这样说话,谁愿意找你?”
“这个就不劳舅婆操心了。舅婆贵人事多,操心好自己就好。”
“就是,我二姐成了女大夫我第一个找二姐看病。”许丁香特别给面子地挺自家二姐。
小禾苗不能说话,但也把自己的手举得高高的,以示自己也要找二姐看病。
王家舅母一甩手中帕子,转身回了屋里。
之后,许月季还是悄悄地去王李氏屋里看了她。
王李氏靠在床头坐着,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也不错。
王李氏也请许月季给她把个脉。
许月季理解做母亲的总是想时时刻刻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但她还是拒绝了。
“师兄说了坐稳了,表婶就不用多心,安心养着就行,按理下个月就可以起来多走动了。”
王李氏还是很感激许月季的,若不是这丫头的缘故,她可能只当自己是气血不好,只拖着不去医馆,最终就把孩子给拖没了。
她这一个多月可真是想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
她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是一个能生育的正常的女人!
从前,她总被人说不能生育,也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如今,她总算摆脱了不能生育的坏名声。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证明!她一定要他好好地,直到出生。
许月季没有给她把脉,她也没有丝毫的不愉,只会觉得这孩子实诚。
她只叮嘱许月季吃好喝好玩得开心,以后常来王家。
在王家吃过午饭,许月季只推说师父留的任务有点多,要尽快完成,明日师父就要检查了。
刘氏自然是以许月季的事儿为主,辞了王家众人的挽留,领着许月季姐弟几个回家去。
许有福并不想这么早回去,他还想再跟大舅说说话。
许有福在镇上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平日里除了在后院的空地上折腾就无所事事。
如今空地的蔬菜都长出来了,也不需要天天伺候了,他就闲了下来。
在这镇上也就在大舅家能有人跟他说得上话了。
刘氏知道他愿意在王家待着,也就不管他,只叮嘱他晚上早点回家,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家。
年初五,许月季一大早吃过阿娘刘氏煮的鸡蛋葱花饼和白米粥,就由爹许有福和小禾苗送着进了回春堂。
她来得早,回春堂只有五宝叔和六宝叔。
他们吃的是街头买的白粥和肉包子。
“天天白粥、包子、白粥、包子,腻不腻啊?”六宝叔抱怨道:“你就不能换点别的买吗?”
五宝瞪他一眼:“明天白粥、油条,后天白粥、鸡蛋。”
六宝气得嗷嗷叫,抗议:“我不要喝白粥!我不要吃鸡蛋!白粥寡淡无味,鸡蛋总觉得有怪怪的味道。”
五宝呵呵一笑:“你应该给自己把个脉,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月季小姐也喜欢白粥和鸡蛋。”
许月季觉得自己脸上有几条看不见的黑线:她也不喜欢白粥和水煮鸡蛋。
她喜欢咸口味,不喜甜,不嗜辣。
她爱各种美味料粥,比如鱼片粥、鲜虾粥、鸡丝粥等等,不过她最爱的就是皮蛋瘦肉粥。
前世的她每周都要吃一次医院食堂的皮蛋瘦肉粥。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再也没有吃过皮蛋瘦肉粥了。
不对!是没有吃过任何美味料粥了。
从最开始吃野菜粥,到吃糙米粥,再到吃白米粥,最后终于吃上了白米饭和肉。
她基本处于在生存线上挣扎,总算解决了温饱问题,朝自己的理想迈进了一步。
在这段时间里,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顾及自己的爱好。
她突然想到阿娘刘氏前几天跟她说的事儿。
刘氏一脸担忧地说:“以前总是羡慕你包大婶能在镇上落脚,如今我们也在镇上了才知道镇上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
“包家在镇上就有好几个摊子支撑着一家老小,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真是难啊。”
“家里的积蓄几乎用完了,一家六口人每日的吃喝都要花费不少,虽然你们阿爹去庄子上,也要好几个月后才能有收成。”
许月季也知道最近家里的困难。
去年的辣椒收回来的银子,她觉得留一点备用,许有福和刘氏坚决要把预支的款项还清,还说什么“无债一身轻”。
后来的乔迁宴席,许有福和刘氏想要简简单单请亲戚吃喝便饭就可以,可是秦大少爷坚持要从一品鲜送饭菜过来。
秦大少爷说席面就是他的贺礼,只是许家哪能收下如此贵重的贺礼。
两边推来让去的,最后秦大少爷按成本价收了五十两。
这五十两也伤了许家的筋骨,后面又屯了一些粮,才至于如今的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