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西北军营十年后，儒雅早就丢在大西北，平日里勉强还算温和，急起来那可是妥妥的一个糙汉子。
书房里的许月季按照前世背书的习惯，把《药性赋》的第一章六十六种寒性药分为八个小节，然后一个一个小节慢慢背诵。
等她能背出一小节时，她就会把这一小节的内容在纸上默写一遍。
等廖老大夫再次回到书房时，许月季已经把第一章全部背下来了。
她很庆幸，自己现在的记忆能力竟然比前世还要厉害几分。
她当着廖老大夫的面，流利地把《药性赋》前面两章内容完整地背下来。
“师父，我今日只背了一章。”
廖老大夫点点头，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不满意。
“这书中文字浅白易懂，不需要为师讲解了吧？”
许月季实话实说：“月季还能理解，等遇着不懂的再请教师父。”
候在书房外的廖伯听见书房里已经没有了背书声，才轻步走进来。
“老太爷，月季小姐，早饭准备好了。”
廖老大夫抿着的嘴唇总算松开，说了一句：“嗯。”
许月季跟在师父的后面，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独自回自己院里吃，还是要和师父同桌吃。
幸好廖伯一直在她后面跟着，直到三人进了堂屋隔壁的屋子。
屋子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已经摆了一些吃食。
重点是桌上摆了两副碗筷，一副摆在正对着大门的主位上，一副摆在主位左边的位置。
许月季被廖伯引着在师父左边坐下。
“家里没有专门伺候的人，凡事讲究亲力亲为，不假借他人之手。”
“是，师父。”许月季微微垂下头，回话：“月季自小也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做。”
廖老大夫点头：“嗯，吃饭吧。”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送进嘴里。
许月季这才拿起筷子，也夹了一个包子。
饭桌上的吃食不仅丰盛，而且搭配得很好。
主食有淮山粳米粥，菘菜猪肉大包子，配菜是两碗鸡蛋羹，土豆丝鸡蛋饼，还有一碟炒青菜。
等师父放下手中喝完粥，放下手中的调羹，许月季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许月季人小个儿也小，食量可不小。
她吃了一个菘菜猪肉大包子，一碗淮山粳米粥，一碗鸡蛋羹，两个手掌心大小的土豆丝鸡蛋饼，青菜也吃了不少。
廖老大夫和廖伯看着桌上盘盘碟碟，几乎无所剩余，相互对视一眼。从各自眼中看到了藏在眼底的笑意。
他们都是在军营里待过，再战场上与死神抢过人，早已经把富贵人家吃菜不能光碟的做法完全抛掉了。
许月季是先与徐家交好，之后来进了廖府。
幸好她没有学得徐府那等浪费粮食的坏毛病。
廖老大夫端起一旁的茶杯簌了口，许月季也有样学样，用茶水漱口。
“你去收拾一下，两刻钟后到前院来，跟我一起去回春堂。”
“是，师父。”
许月季行礼退出，徐徐走到后院，进了青黛楼。
她正要收拾自己的东西，发现早上带来的箱笼，不知被廖伯放哪里了。
她出门要去找廖伯，廖伯就把他的箱笼送了过来。
“月季小姐，这后院暂时只有您住着，平时里不会有人进来后院。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到前院东厢房第一间屋子找我。”
许月季点头，跟他道谢。
等廖伯走后，许月季进到里间卧房里，才把箱笼打开，看着里面几套新做的衣服和刘氏赶着做好的一双新布鞋。
她把布鞋拿出来，放在床底下，衣服留在箱笼里，没有拿出来。
她好像没什么要收拾的。
估摸着时间还充裕，她把师父送她的《皇帝内经》拿出来看。
《黄帝内经》是纯文言文，看得她有些头大，但还是耐着性子，拿出高中时代翻译文言文的劲头，硬是看了几页。
她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沙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前院。
廖老大夫带着她徒步走出巷子，拐弯直走，走到西市落凤街。
回春堂就在落凤街左边第五间铺子。
铺子门楣上挂着一块匾，上面端端正正刻着“回春堂”三个大字。
回春堂的候诊区已经坐了五六个患者，大多是镇上的老熟人了。
见廖老大夫进来，他们或恭敬，或熟稔，或或满含期待地唤一声“廖老大夫”。
廖老大夫点点头，随意地问几句。
“你的咳嗽好转了？”
“你今日是哪里不舒服了？”
“你没大毛病，不用再来，是药三分毒呢。”
……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廖老大夫身后竟然藏了一个面生的小姑娘，霎时就好奇了。
他们可是知道廖府和回春堂没有女人，既没有女主人，也没有丫头婆子。
廖大夫身边既无夫人与妾室，廖小大夫十七八了，也还没有说亲、娶亲。
媒婆把廖府的门槛都踏低了两寸，都没见说成一桩婚事。
回春堂也不知来了多少假装生病的女子，也没见谁得了两位大夫的青睐。
如今廖老大夫的身后竟然多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面色红润，肯定不是来找大夫看病的。
小姑娘眼神清明，举止落落大方，也不像是外面不要脸的生的庶女。
“廖老大夫，您这是……”跟廖老大夫比较熟稔，住在西五巷的柳大爷指了指许月季，问道。
廖老大夫侧生让出一步，说道：“老夫的徒儿。”
众人无一不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他们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也不会相信廖老大夫收徒儿了。
正在药架边抓药的六宝也放慢了手中的速度，时不时偷偷看几眼传说中的月季小姐。
府里的人都说这是廖老大夫亲自求来的徒儿，还是个女徒儿。
他觉得除了有点好看，再没看出哪里特别了。
廖老大夫来这里三十年了，多少人前仆后继地往回春堂塞人，就是为了能跟廖老大夫学得一二，也能成为一个小大夫。
可是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老百姓都无一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