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昏迷于殿前，圣上才准了他的辞呈，但是却提出一个条件，让他去镇西大将军麾下，培养出不输于他的军医，方可告老还乡。”
“廖老大夫在西北镇西大军一呆就是十年。十年后，廖老大夫终于交给镇西大将军一个年轻有为，医术精湛的年轻人，自己不顾镇西大将军的挽留，孤身离开了西北，一路往东，最后在大塘镇停留下来，开了回春堂。”
许月季和其他人化身吃瓜群众，听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徐夫人见她们沉迷于故事之中，吊个胃口问道：“你们知道廖老大夫培养出来医术精湛的年轻人是哪个吗？”
众人齐齐摇头。
“廖大夫，廖老大夫教出来给镇西大将军的医术精湛的人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廖大夫。”
众人这才明白：廖老大夫不仅做过太医，还做过军医，而他唯一的儿子廖大夫也做过军医。
难怪，他们的医术远超镇上其他医馆，县城甚至府城都有权贵人家来大塘镇回春堂找两个廖大夫治病。
“廖大夫是不是也把亲儿子送到镇西军营里，自己才来了大塘镇？”许月季弱弱地问徐夫人。
“哈！还真让你说对了。”徐夫人就喜欢她这聪明劲，“廖大夫在西北成了亲，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跟他学医术，二十出头就已经颇负盛名，廖大夫就把大儿子留在军营里，自己带着妻子和小儿子来了大塘镇。”
许月季听完竟然有些感同身受，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别人幼儿园背唐诗三百首，她背《汤头歌》、《神农本草经》等。
别人假期逛街和旅游，她被送回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上山采草药、认草药。
别人青春期看各种言情、武侠，她青春期看名家医案和方药。
别人放学后谈恋爱约会，她放学后去妈妈诊室旁听。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路不是自己选的，是家长为她选的。
她唯一的反抗就是瞒着父母，没有填跟中医有关的任何一个专业，最后被录取到临床医学的妇产科专业。
她心里想：廖老大夫和廖大夫最后都选择离开军营，在大塘镇做一个普普通通、安安分分的坐堂大夫，应该也跟她一样，是最后的倔强吧。
若是徐夫人掌握的信息没有问题，那么回春堂应该是她现在能企及的最高点了。
所以当徐夫人再次问她想法时，许月季给了刘氏一个肯定的眼神，见刘氏也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她就点头答应了。
徐夫人一激动就把许月季搂在怀里：“真好，伯母也觉得能跟在廖老大夫身边，对月季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院里传来许有福说话的声音，刘氏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儿，她们还没有问过他呢。
“月季丫头，要不要问问你阿爹？”
许月季也才想起家里还有个隐形的工具人家长，在这个一家之主有权把妻子儿女卖掉的古代，她还真不能越过他，自作主张。
虽然她也知道许有福不会把她们卖了，可她不能给自己、给别人留下把柄。
“自然是要跟阿爹说的，只是阿爹向来对我们宽容，从不驳了我们的想法。更何况回春堂和廖老大夫的声望阿爹也是信得过的，这不是还有徐伯母在呢。”
刘氏一听女儿说的也在理，于是说：“我去跟你们阿爹说说。”
刘氏把正在树荫下和徐管家他们畅聊辣椒各种吃法的许有福叫到他们夫妻屋里。
她把徐夫人受廖老大夫之托，忠廖老大夫之事的来意说了一遍。
许有福听着听着，就发现听不懂媳妇刘氏在说什么了。
廖老大夫怎么能看中二丫头？
廖老大夫怎么可能会收一个小丫头做徒弟？
廖老大夫自从来大塘镇后，开了回春堂，三十来年了，不说没收过一个女徒弟，连男徒弟都没有收过一个。
别说廖老大夫从不收徒弟，就连他的儿子廖大夫也不曾收过徒弟，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儿子小廖大夫。
自从回春堂的名气出来了，大塘镇多少人家想送自家孩子去回春堂当伙计。
他们就想着说不定廖老大夫哪天不小心看中了，把自家孩子收为徒弟，或者说不收为徒弟，只指点一二，自家孩子也能靠着廖老大夫指点的手艺挣口清闲饭。
只是从回春堂门口罗雀到门口排起了长队，回春堂都没有收过学徒，就连伙计都是廖老大夫当年带着来的两个下人。
过了十几二十年，回春堂多了一个廖大夫，是廖老大夫的儿子，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和两个下人住进了回春堂。
从那时起，廖老大夫就把回春堂交给了廖大夫，自己就很少在回春堂坐堂了。
回春堂的伙计一直就是他们父子带回来的四个下人。
从小到大，再到如今，他听了多少人夸赞回春堂。
小时候，阿娘总是说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娘，他自责的时候，阿姐会告诉他：“不是阿弟，是因为没有了得的稳婆给阿娘接生，阿娘跟你说过：她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你康健出生。”
那时候，他总是想：若是回春堂的廖大夫，也就是现在的廖老大夫，若是有他来给亲娘接生，亲娘是不是就不会没了？
阿姐却说他：“廖大夫是给人治病开药的大夫，不是稳婆，他医术再了得，也不会给女人接生啊，再说阿娘是难产。”
他当时想：为什么没有像廖大夫这样医术高明了得的稳婆给女人接生呢？如果有，那么是不是不会有孩子一出去就没有了亲娘？
生完丁香后，玉英几年没有再次开怀，阿娘陈氏总是骂他与玉英是绝户头。夜深人静时，他曾经许多次想过：若是自己手里头有银钱，他一定带玉英去回春堂，请廖大夫看看，再抓几副好药。
说不定，玉英还能再次开怀。
“哎哎，你想什么呢？问你话都没个回应？”
许有福后背受了一掌，有些吃疼，却也从无尽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