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酒难得把想做的事情付诸行动,也难得把想说的话问出口,封赴阳的答案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一个,但是“唯一”两个字入耳,足以安慰此时的他了。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封赴阳的头,也不再心存纠结了,他等了那么久都没有放弃,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们终会回到最初的样子,而那一天,不远了。
“赴阳,柳玉娇可以救,甚至我还可以帮你救,不过……”
封赴阳一听,师父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还有条件不成?
“你要和冥心保持绝对的距离,就连说话都要离他远一些。”
“好。”封赴阳毫不迟疑,答应得十分爽快,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不过,封赴阳也催促道:“还有什么条件呢?师父你一起说了吧,我照单全收,保证做到!”
“还有……多吃肉。”即墨酒临时兴起,嫌弃地看着封赴阳的小身板,补充了一句。他只说多吃,却没规定到底吃多少,其实是留了余地的。
然而,封赴阳一听到叫她多吃肉,心情都不美了。她情感上理解师父的本意是好的,她也想长个啊,可是有谁说过多吃肉就可以窜个子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嘛!
唉,罢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算不了什么,救人要紧。
封赴阳思忖半天,最终无奈地点了几下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将她的不满和同意一起表达了。
即墨酒心里暗暗好笑,这个徒弟的可爱一如既往啊。
“我们去魔界前,曾经在冥宫中看到过黑气,那还是冥家两姐弟寻到的最终消失位置。”即墨酒认真起来,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和封赴阳说着。
“黑气彻底不见的地方,偏偏是个三岔路口,左通思禅院,中通思君轩阁,右通御书房……”
“当时,冥家姐弟没辙了,现在看来,他们仍然没有找到罪魁祸首,仍然是没辙……”
“赴阳,你认为,那黑气最有可能去了哪里?”
封赴阳略想了一想,不确定地答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思禅院,那里几乎是界夫人的地盘,除了界夫人和冥主能进去,其他人可是不能入内的。”
即墨酒眉峰一挑,“思君轩阁呢?”
“冥心曾经说过,那里基本上荒废了,也不容许外人进去,就连冥主自己都鲜少进去……”说到这,封赴阳停了下来,越是荒凉不惹人注意,难道不越容易掩藏秘密么?
她看向即墨酒,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师父,以冥曲之的性格,思君轩阁可能才是冥曲之的最佳选择?”
即墨酒却不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问她:“你觉得冥曲之是真的想救柳玉娇吗?”
这一次,封赴阳没有急着回答,她知道师父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发问,这么说来,冥曲之有问题!
想到冥曲之从头至尾总是紧紧握住柳玉娇的手,她起初为柳玉娇检查身体时,还觉得冥曲之的行为碍事,但想着他们恩爱,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然后就得知,柳玉娇的两个贴身宫仆被冥曲之一令之下杀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这两个宫仆,对于查清病因的重要性,冥心算是个精明人,怎么想不透这一层,居然都没有怀疑他的父亲。
“师父,看来,冥曲之和黑气的关系是抹除不了了。”
即墨酒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想怎么做?”
封赴阳一愣,接着了然道:“不如,我们今晚夜探思禅院和思君轩阁?”
看着封赴阳一脸的跃跃欲试,即墨酒又笑道:“好,听你的。”
御书房。
“都清理干净了吗?”白天还情深似海的冥曲之,恢复了王者威仪,坐在主位上盘问着跪着的人。
“回冥主,清理干净了。”
冥曲之脸上的凝重一散,站起了身,朝地上跪着的人走了过去,他作势要扶起那人,那人受宠若惊,正要开口拒绝,就惊恐地睁大了眸子!
如果冥心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怀疑眼前的父亲被人调了包,因为地上那人被冥曲之单手隔空掐住了脖子,下一刻就殒命了。
而那人直到临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死。
冥曲之只是想除掉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清理”,是那人最后的使命。
趴在房顶上的即墨酒和封赴阳,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在思禅院碰到那人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一路跟过来,见到那人直接进了御书房。
刚才离得远,即墨酒和封赴阳不知道那人在犄角旮旯里做了什么,他们是早那人一步去的思禅院,愣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杀了那人后的冥曲之,又回到了宽椅上坐着,只是这时候的他完全松懈了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他眼前的那具尸体,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
即墨酒和封赴阳等了好一阵,冥曲之都没有别的举动,反而开始批阅桌上的文书了。
“走?”封赴阳指着远处的思君轩阁,极轻声地问着。
即墨酒一点头,带着她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思君轩阁位置十分偏僻,夜里的亭台楼阁闪烁着明明灭灭的萤光,封赴阳不能忍受黑暗。
她总觉得这样的一片漆黑里藏了太多未知,根本不可把控。虽然不至于提心吊胆,可也得要时时警惕。
即墨酒留意到了封赴阳的紧张,主动朝着封赴阳靠了过去,拢了拢封赴阳的肩膀。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搭在封赴阳的肩上,问道:“害怕了?你先回去?我看了情况就去找你。”
他低沉的声音在封赴阳头顶响起,这保护的姿势令封赴阳瞬间找到了依靠。
封赴阳咽了咽口水,师父给的这个选择题太诱惑了,但前提条件是她害怕了才先回去,尽管她想回去,她却不能承认自己是害怕了啊。
冥山林闯了,蛇妖杀了,她经历的也不少了,难道区区思君轩阁就要把她吓跑吗?
不行!她绝不给这么和自己妥协,她要再勇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