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发什么愣嘛！”封赴阳伸出小手在即墨酒眼前晃了晃，不开心地嚷着。
师父是魔怔了吗？她跟他说了好多话了，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即墨酒不紧不慢地扣住了她的手，朝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又指了指江面。
她压低声音问道：“什么？”
朱雀接了她的话，用意念传音：“主人，江里有大妖。”
“我们只是路过，连江水都没有蹭到一滴，它也要找我们麻烦？”
朱雀的语气十分严肃，再次说道：“嗯，不止一只。”
“墨……墨神，你还不出手吗？等着它们跳出来对付我们吗？”南月下飞在半空中，是他们几个当中离水面最远的人，可他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封赴阳不明所以地瞅了瞅他。
口口声声说她是他要找的圣女，关键时刻也是个靠不住的，这么怕死。
即墨酒拢了拢袖子，抚了抚手腕上的镯子，轻声说道：“去吧，重溟。”
一道深邃的蓝光倏然从他的手腕飞出，扎进了江里，朱雀也带着几人飞到了更高的地方。
原本江上的浪还算平缓，蓝光一进江，一切就大变了样。
几人高的浪连片翻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江底不停翻滚，搅得原本就看不清的江水泛起了黑色。
忽然，一道极高的浪里闪过一段滑腻而庞大的身躯！
封赴阳惊得瞪圆了双眼，极小声地问道：“是鳝妖？是蛇妖？还是蛟龙？师父你让什么去对付它了？”
“蛇妖。”即墨酒淡定地给了她答案。
封赴阳对于蛇有种本能的嫌恶，因为在她和封幽蓝还是光的时候，有一个魔界的小子带着几筐蛇到了封无树前，说封无树的树形很像蛇，所以来给它送点礼物。
她都不知道那小子是哪只眼睛瞎，能看出封无树像蛇。
当那些蛇全部爬到树身上时，封赴阳被逼无奈只能从树里跑了出来，封幽蓝也不例外。
那种冰凉而滑腻的触感，只是回想，她就心里发毛。
第二次翻出水面时，已经能看清蛇妖的全貌了，封赴阳直犯恶心。不过，这只蛇妖扑腾了两下就断了气，江水的动静也因此小了很多。
混浊的江水里，依稀可见两个庞然大物还在对战着，但看不真切。
封赴阳正看得起劲，即墨酒突然收回了放入江中的蓝光，蓝光一显形，居然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除了南月下镇定地看着少年，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刚才是你？”封赴阳震惊，师父也太能藏了，他的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人！
“是的，封姑娘。”
“擦擦你的口水。”即墨酒一方丝巾丢到了她的脸上，接着说道：“他叫重溟，和朱雀一样。”
重溟，还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师父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啊。“他一直都在吗？什么时候来的啊？”
“石心阵里找回来的。”即墨酒随口答着，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江水。
“伤的重吗？”他又问道。
什么？封赴阳愣了一下，就听到了重溟的回答。
“妖力深厚，但是重伤……可以一战。”
即墨酒接着对封赴阳说道：“你去吧，取了它的妖丹。”
封赴阳惊呆了，师父在想什么啊，叫她去……水里？
她还没想明白这件事，身上就被师父罩了个透明的罩子，朱雀也配合地将她抖落进了江里。
“朱雀你！”
朱雀无辜地看着封赴阳，似乎在埋怨她太弱了，她堂堂朱雀不得不听别人的话。
封赴阳刚掉进江里，就听到师父在她的耳边说：“你可以呼吸。”
她猛地呼吸了几口，才意识到师父竟然半搂着她，又一次弯着腰凑近她的脸说话。
这样的他们，贴得也太近了，她又开始不自然起来。
即墨酒没当回事地撒开了手，说道：“好了，现在该你一个人上场了，我等你回来。”
封赴阳不理解师父这样的安排，明明重溟打死蛇妖绰绰有余，偏偏到最后派出一个她来。可她已经到了那蛇妖的身后，也只能专注起来。
蛇妖似乎没有发现她，而是默默在江底的石头上蹭着身上破烂的皮肉，许多碎块落到了江底的泥沙里，场面十分血腥。
它的伤处，连封赴阳看了都觉得痛。
重溟和蛇妖对战时，他们离得远，没有见到重溟的原形，可是从蛇妖身上的伤来看，重溟一定不比蛇妖小。
封赴阳感到奇怪，蛇妖明明头朝着她，眼睛也睁着，眼神却不太对，而且不攻击她。
等她离得更近了些，才发现不是蛇妖没有反应，而是它正是一开始被重溟杀死的那一只，和它的身体卷在一起的另一只蛇妖，正大快朵颐死掉的这只身上掉下来的肉。
封赴阳一阵作呕，简直不敢再看第二眼。
蛇妖吃得津津有味，瞟了一眼她，感受到她的实力远不如它，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她在它的眼里，犹如饭后甜点，等到它吃饱喝足，自然会将她也吞进腹中。
“你……给……我……停……下……来！”封赴阳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这句话。
妖兽的互相蚕食虽然听说过，但亲眼目睹还是无法接受。
刚才看过一眼它啃食同类肉身的模样，再听着它发出的些微声音，封赴阳觉得自己快要汗毛倒立了。
她不出声还好，出声了，蛇妖就嫌她烦了。被她一吵，它似乎猛地吃了几口，然后从那条死蛇的身体堆里爬了出来，封赴阳能听到那条死蛇了无生气地倒在江底的声音。
刚刚吃肉的蛇妖不悦地朝她咬过去，她一个闪身避开了，可是一丝粘液粘在了她的头发上，任那水流再怎么湍急，也冲不走粘液。封赴阳又不想用手去碰，只能挥起藤刀斩下了那一截头发。
“大人，蛇妖吃了同族，虽然伤了，但是威力大增，封姑娘……只怕不是对手。”重溟眼底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是感受到即墨酒心里隐隐的担心，才说出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