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次的异常,让希诺觉得头痛欲裂,他甚至想要终止这次行动,可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这种让他无法轻易忽视的感受迫使着希诺留了下来。
希诺的眼前渐渐昏暗,然后他便看见了一间房屋。
是联邦。
希诺对此再熟悉不过了,自幼便生于联邦的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联邦的人。
希诺看着无数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急匆匆的向着一间房间内走去,但那些人好像看不见希诺,于是,他便跟了上去。
洁白的房间内,或许也称不上是洁白,因为房间内到处都摆满了各种机械器材。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婴儿,他们无论是从生物学还是从伦理上来说,都还算不上是婴儿。
是的,这一排排婴儿都还没有成型,它们被放置在一个特殊的容器里,就好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胚胎,但它们的身上却插满了各种检测仪器。
希诺甚至都不用细想,便知道这里在进行着什么。
人类的制造。
就比如他。
希诺静静的注视的眼前的一切,好像这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但他逐渐握得泛白的拳头却表明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希诺向房间内大致扫射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
至少仅凭他现在这样粗略的看了看,希诺便已经能够确信,这里的婴儿绝对不止一百个,甚至更多,而且,它们都还没有成型,却不断有容纳着婴儿的仪器上显出失败的字样。
这里是联邦没错,因为联邦的“语言”几乎可以称得上的独一无二的地球的瑰宝,甚至或许各种时空中都仅有联邦拥有。
但现在,希诺看着那些甚至还未成型的婴儿,仅仅只是两个字,它们便会被一群急匆匆的工作人员抬走,而后将它们随意的丢弃在一旁的一个巨大容器里,每满十个胚胎,这个容器便会自动压缩,随即连带着孕育着这些胚胎的液体也一并清除掉。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筛选,那些蕴养着婴儿胚胎的容器不断的渐渐浮现出蓝光,随即又是一批被淘汰的胚胎。
希诺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久到他都习惯了眼前的场景。
他迈开了步伐,向着那些胚胎走去。
胚胎的大脑上链接着几个仪器,那些仪器此时正源源不断的往胚胎身上输入某种物质,大概是时间和空间粒子吧。
每一种特殊粒子都会有其固定的颜色。
虽然不明白联邦此刻正在进行什么,但这想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作为最特殊的时间和空间粒子,是带着蓝色和淡淡的银白色光芒的。
是在进行淘汰吗?
希诺看着眼前忙碌不停的工作人员,甚至有些工作人员还从他的身体中穿过。他眼底的怒意似乎快要控制不住了。
让他真正觉得生气的并非是这些淘汰的字眼,而是那些工作人员满不在乎的神情,就像是对待以前的他一样,这群人或许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们的生死,毕竟他们仅仅只是由他们一个念头就创造出来的物品。
希诺的眼神最终还是暗了下去,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萤月”,可他依旧没有能够改变这一切的能力,更别提拯救地球了。
希诺看了看自己的手,透明的,苍白的,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
是过去吗?
希诺的目光重新放回了眼前的那些胚胎。
这里的数量绝对不在少数,甚至可能上千。但联邦内不是一直宣称只有一百位“萤月”吗?
不知为何,希诺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适应性。
其实真要说起来,一联邦的教育模式,几乎不可能教育出废物,这样说来,似乎制造他们这件事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又或者说,联邦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在完美的人类基因上。
是对时间和空间的适应性,看这些被制造出的胚胎是否具有能够承受时空穿梭的能力,以此来挑选出“萤月”吗?
或许是为了验证希诺的猜想,这里的时间突然开始被加快,直到希诺看见了结局。
两百八十七位幸存者,而其中的一百位有着极强耐性的婴儿被冠上了“萤月”之名。至于那剩下的一百八十七位,则被列为了“萤月守护者”。
希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更明白了隐藏在联邦背后,足以让联邦在地球上树立起来的完美形象轰然倒塌的把柄,联邦的真正意义。
其实真要说起来,联邦本就是一个筛选机制,不是吗?
从地球上筛选出有天赋,实力,智慧的人群,然后打着为人类而奉献的名誉,实则却是为人类留下最后的烟火。
当然也包括在联邦内诞生的他们,他们不也是在经历了筛选之后的成功品吗?
所以这一切,都不过是以联邦为名的一张巨大的网。
希诺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淮尔。
至少希诺敢于肯定,淮尔绝不在这两百多名婴儿之中,而联邦费尽心思筛选出他们不就是为了进行其他人无法进行的时空穿梭吗?
那淮尔怎么会成为守护者,如果人人都能够做到,这场筛选不就显得毫无意义了吗?
而联邦,自然也是因为注意到了什么,才会进行这场筛选。
是因为淮尔吗?淮尔能够成为守护者,自然是证明了他能够进行时空穿梭,毕竟以以他在联邦内的重要程度,联邦绝不可能让他白白送死。
希诺好像渐渐明白淮尔在联邦内的重要性了,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联邦注意到了这件事,这么说起来,淮尔倒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了,毕竟如果没有淮尔,或许他们根本不会被制造出来。
希诺轻笑了声,眼中的情绪却无人能看懂。
希诺继续看着,看着那些婴儿被分成了两部分,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刚刚从营养液中抱出,便被送上了手术台,再出来,便被送进了一个空间,这一刻,希诺好像失去了勇气,希诺自然知道那个空间是什么。
但现在,他似乎不敢再面对那里,那个他记忆深处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