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希诺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空荡荡的,他仿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像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他晃了晃头,想把脑海中的念头压入心底,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正向前慢慢的走去。
半夜的街道是宁静的,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只有那偶尔闪动着的路灯让人感觉这不是那么虚假。
希诺就这样默默的向前走着,银白的发色在这一刻显得更为显眼了。他也不知道应该向哪走去,只是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街道上,走了一步,又一步,没有目地,也没有尽头。
许是走得久了,希诺终于在街道的对岸看见了人影,一个小孩,不,应该不小了,仅仅是从他那臃肿的身体上便知道他并不小了,满脸的肥肉叠在一起,他也在向前走着,只不过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像联邦内的屏幕一样的东西,那个男孩此时正专心的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角色,甚至于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影。
是那只小丑,只不过它的目标似乎变成了这个男孩。它依旧扛着那把砍刀,它将砍刀缓缓举起,仿佛下一秒就会砍下。不知为何,希诺竟然下意识的开口提醒道
“小心。”
那名男孩迅速的转过身,而后与那只小丑对视了一眼,希诺看见那只小丑满怀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便消散了。
希诺愣神,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做,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至少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像不受他的控制一般,他不知为何如此,只是默默的抬起了手,将手贴在额头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好受了不少。
真正令他感到恐惧的并非是眼前的一切,而是这一切似乎似曾相识。
那名男孩向他道了谢,而后带着希诺去了自己的家。
男孩的家很偏僻,也很简陋,家住在郊区,四周都是荒草,家里只有正对着门口的一张书桌,除此之外,似乎便只剩下男孩手中的游戏机了。
希诺不知为何会跟着他走,甚至于心中没有一点警惕。
过了一会儿,男孩的父亲回来了,而后,希诺便记不清了,只是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出了男孩的家。希诺仅仅是向前走了几步,便被突然冲出的小丑杀死了,一刀,他仿佛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砍成两半,骨头被劈开,内脏被剥下。
而后便又是一阵恍惚。
再回过神来,希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街道上,依旧是半夜,依旧无人,希诺又抬起了自己的手,透明的,没有血色,苍白得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现在的一切,都已经不是希诺能够预料和控制的了。
不知为何,希诺突然朝着男孩的家中跑去,而后便透过墙,看见了坐在桌前玩着游戏的男孩以及刚刚出门的男孩的父亲。
希诺又看见了那只小丑,他此刻正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男孩的父亲大概是看不见它,径直走出了房门。
希诺眼睁睁看着,那只小丑提着砍刀,向着男孩走去,不知为何,他迅速的冲到了男孩父亲的面前,向他比划着,想要让他进去。
男孩的父亲大概是能看见他,但却会错了意,向着街上走去。
希诺冲进了房间,刹那间,一抹红色的鲜血喷溅到了他的脸上,男孩被撕碎成了两半。
希诺好像突然平静了下来,走到了房间的角落,,然后静静的看着面目狰狞的鬼怪向着他走来,提着刀,往他的身上砍了一下又一下。
他或许是失去了痛觉,又或许是因为麻木了,不知被砍了多少下,希诺的意识才开始慢慢消散。
再睁眼,希诺又回到了废墟,他的身上依旧穿着防护服,周围依旧是遍地的尸体。而刚刚的那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可笑的梦。
手上的颤抖让希诺无法静下心来,他隔着头盔,看不清自己的手,但想来也没有什么血色。
第一次,希诺对这一切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联邦,但他却觉得自己离什么好像更近了些。这种无法忽视的感觉,最终让希诺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然后默默的坐了下来。
希诺只觉得无比后悔,想起淮尔的神情和话语,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些的,倘若不是自己的任性,至少情况会比现在好不少。
他的腿微微有些发软,心中好像莫名多了一股情绪,是绝望,恐惧,亦或是无奈。
希诺看着眼前的狼藉,缓了很久,才恢复了正常。
他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神情,除开手上的薄汗,一切和他刚来时似乎没什么不同。
希诺再次站起身,便又是一阵恍惚。
这一切,他失去了视觉。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周围是黑暗和寂静,没有阳光,没有温度,冷得希诺不禁打了个寒碜。
希诺好像听到了什么,是一种垂死的挣扎的声音,是那么无助,可怜。
其实希诺听不清这种声音,甚至于连这声音来源何处,由什么东西发出都听不出,但他确确实实的从这声音中感受到了情绪,一种令所有人,哪怕是希诺都为之动容的情绪。
再然后,这种声音开始变成了呜咽,似乎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最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安静得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希诺努力想要动一动,想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可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知到。
希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好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眼前似乎感受到了光芒,但却睁不开眼,然后,希诺感受到,似乎是阳光,稀稀疏疏的撒在自己的身上。
暖洋洋的,就好像,他曾经在什么地方感受过这股温暖。
希诺想要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于何时,他又想起了淮尔,想起了他的那句话,希诺猛的睁开了双眼,他依旧站在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