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暴雨终于停歇。
钦天监随行副使曹昆跪在皇帐之外,等着皇帝降罪。
皇帝出行的日子,是由钦天监探明了气象后提供的,怎知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皇帐之内,淑妃正在侍候皇帝早膳。
昨日皇后旅途劳累,夜间便早早歇下,这边便由淑妃侍寝。
只是淑妃也已年近四十,说是侍寝,也不过只是同眠而已,皇帝和她都对彼此没了旖旎之心。
但尽管这样,能侍寝也是帝王的恩宠。
此刻,她正面带微笑的给皇帝添了勺碧玉粥:“昨夜那雨来的突然,虽说搅扰了陛下睡眠,但也算给这次围猎扫去了秋日燥热。臣妾今早起来,颇有些空山新雨后的清爽感。”
皇帝吃了口小菜,就着淑妃的手喝了粥:“难为你编出这个理由为那起子没用的东西求情,这燥热倒是洗干净了,但只怕今日都无法野猎。”
淑妃笑道:“正好陛下可以放松一日,等休整之后再进山围猎,定能大获丰收呢。”
钦天监的确无能,但皇帝本身并非喜好杀戮之人,见淑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情,便吩咐:“让姓曹的滚回去,别在朕的帐前碍眼。”
曹昆的一身冷汗终于收了。
返回营帐的路上,正巧见到了二皇子武天驰。他连忙下跪道谢:“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武天驰弯腰将他扶起:“并非什么大事,本殿只是不忍曹大人被这点小事牵连,在母妃面前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越是如此,曹昆便越是感念:“钦天监犯下大错,搅了皇上和皇子们围猎的行程,实在罪该万死!殿下一言便救了我们钦天监上下数十人的性命啊!殿下的大恩大德,我等万死难报。”
武天驰笑容可亲:“曹大人越说越离谱,不过是随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想来大人也受了一夜惊吓,还是早早回帐中歇息去吧。”
送走了曹昆,武天驰身后一个侍从打扮的人上前:“这样一来,钦天监便欠了殿下好大的人情。”
武天驰点点头:“等到合适的时机,本殿自会讨要。””属下明白!“
“都处理干净了吗?”
“钦天监中改写气象的人,属下已处理干净,殿下请放心。”
……
醒来后的徐容容,正面色古怪的对镜梳妆。
因为,从镜中不难看出……她的嘴唇肿了。
而且,肿得厉害。
“昨夜用了驱虫的香囊吗?”她问道。
文摇点点头:“奴婢将香囊是挂上了。”
“那怎么会有毒虫咬我?”徐容容蹙眉。
文摇取过药膏,轻轻给徐容容涂上。
昨夜侯爷临走前吩咐:“今日事出突然,我夜半闯帐实属不得已,你家小姐是守礼之人,若是知道了必会不自在,因此今夜之事不必对她提起。另外……方才她头痛难忍咬肿了嘴唇,明日醒来你记得给她涂药。”
若不是侯爷出手相救,小姐昨晚必定难挨。
因此文摇便按照穆戎的嘱托,隐下昨夜之事,只是说道:“小姐昨夜头疼发作,许是难挨的时候,咬的?”
徐容容看了看镜中,果然像是咬痕。
唉,这头痛的毛病,何时才能好?
吃完早饭,她见文摇眼下青黑,想是昨晚一夜没睡,于是便将她留在帐中休息,只身一人出了营帐。
穆戎早已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微笑着迎上前:“大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红唇。
徐容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毕竟是在外,她少不得收敛性子:“多谢侯爷关怀,小女一切都好。”
“这便是被我们戎哥儿看上的徐大小姐?果真是个知情守礼的妙人。”一个女子带着爽朗的笑声走过来。
穆戎见状站到徐容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介绍道:“这位是三皇子妃。”
徐容容屈膝行礼:“小女徐氏容容,见过三皇子妃。”
来人笑着让她免礼:“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我虽是个皇子妃,但亦是戎哥儿的堂姐,你唤我姐姐就成。”
三皇子妃武穆氏,闺名浅音。
前世徐容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她在三皇子起兵前夕惨死府中,世人传言她是自尽而亡。
如今得见,徐容容觉得她很是爽朗干练,并不像是会自尽的人。
许是有血亲关系,穆浅音与穆戎眉眼相似,身量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娇小,倒是要比徐容容高出半头,举手投足间疏阔爽朗,眉眼中神采飞扬。
这样的人,很对徐容容的脾性,她便也不推辞:“穆姐姐。”
这个称呼带上了自己的姓氏,穆浅音很是喜欢。
她执起徐容容的手:“我带你四处转转。”
穆戎可不想徐容容就这样被带走,于是问道:“怎么只你一人,三皇子呢?”
穆浅音扬眉道:“是姐弟,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