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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1 / 1)


“什么?!议和?”提辖面露难色。的确,若被虢国大军知道我长生关隘只有300人镇守,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必会城破家亡。但若是不去搭理议和使,又怕虢国认为我们心虚,不敢面对。

“此事不妥!”王夫人摇头道,“你一个八岁孩童,怎的参与这些打打杀杀,这城中有提辖在,哪里轮得到你这小孩子做主,还不把他给我拉下去!”说着王夫人吩咐小厮把林熙煜拖下堂去。

“你当真有办法保住这长生关隘?”向丕像是在听天书。

“你放心,听我的就是,现在我们去见提辖。”林熙煜淡淡的接过话茬。

“禀提辖,林将军的二公子林熙煜在外求见,说是林将军临走托付锦囊妙计,特来献计!”传令兵说道。

“快请!”提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熙煜拜见提辖。”

“公子快快请起,请速把锦囊交给我吧。”

“还请提辖屏退左右。”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林熙煜待所有人都退出帐外,才正色说道:“提辖,莫慌,我父亲并未托付锦囊给我。”

“没有锦囊?那你来军营作甚?”提辖一听没有锦囊,气卸去大半,满眼间都是失落和惊恐。

“提辖,若我猜得没错,你早已把能派出的哨骑都派出去了。但就算是离我们最近的涪城,也不过3000驻军,就算王县令把所有士兵全部派出救援长生,也不够和虢国一战的兵力。更何况远在渝州城的青大人,远水解不了近渴。”林熙煜分析道。

“公子说的极是,现下我等只有以死报国了。”提辖眼含泪花,狠狠地说道。

“提辖莫急,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我有一计,或可解我们眼下的困境!”

“你?你一孩提,有什么计谋,别在这里捣乱了,我们还要准备接战!”提辖并不买账,提起斧头,就向帐外走去。

“提辖,现在你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且听我一言,无伤大雅,能行,可救一城百姓,若不行,再去拼命,也全了提辖的名节。”林熙煜立刻冲上前去拉住提辖。

“你且说说,是何计谋?”此时,提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在此时,我的兄弟向丕已携带家书前往涪城,借涪城1000兵马前来助阵。”

“1000兵马怎么够?”

“提辖莫急,稍后,请提辖安排我们这300兵丁,身着大朝会官服,打开城门,列队两侧,让擂鼓手于城门擂鼓,我自请做长生的议和使,与虢国议和。”

“什么!你一八岁孩提,如何懂得行军打仗,如何懂得外交纵横?你去议和,岂不是让虢国笑话!”提辖脸色十分难看。

林熙煜转过身,字正腔圆的说道:“提辖也知我是个孩童,对方岂会不知?眼下要解长生之围的根本是什么?那便是时间,若拖得时间久些,无论是青大人还是我父亲,挥师来援也是指日可待。倘若现下虢国就来攻城,提辖有几成胜算,挡得住他这几万士兵么?”

一时间,营帐里只听见帐外士兵们的喧嚣声,提辖看着眼前的林熙煜,想着这孩子哪里来的胆识和勇气。“若我作为议和使,有三重便利,第一我是长生守军最高指挥官的儿子;第二我年龄小,对方容易轻敌;第三便是我那计谋。王县令见到我父亲的印鉴,必会借兵给我兄弟,而这1000兵马我将它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的驻扎在长生关隘的左翼,想来,虢国哨骑肯定每日会探50里,而我就偏偏让这一路出现在50里的地方,军中造饭每10人一灶,我让向丕在这路营寨设下千灶,这样虢国的哨骑探得后,顾不得细看必须当天返回,这样就会给敌将带去约万数军队驻扎的假消息;而另一路则前往长生关隘的右翼草原,对敌军呈现包抄的迹象,不设营寨,每日只派马踩踏草地,待敌军哨骑探营时,只见万马奔腾过的草地,却不见一兵一卒,这一路变作疑兵。而敌将看我长生关隘大开城门,派遣一小儿出任议和使,再配合两路哨骑带回的信息,我想为长生关隘谋得10日时间,应该不难。而10日刚好也是青大人派遣援军最快的脚程了,若青大人援军走得快,我长生还有一线生机;但若10日内,青大人援军不到,我们也必须有撤离计划,确保这一城百姓不受屠刀之苦。”林熙煜一脸冰霜般的寒气,毫无一丝的笑容,冷冷的说道。

提辖本不服一小孩子能有什么计谋,刚想开口辩驳,没成想细听下来,颇有几分道理,所谓用兵,实者虚也,暗暗佩服林将军家的基因就是不一样。“那若10日援军不至,我们城中百姓该怎么办?”林熙煜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玉石俱焚。”这一下,提辖都怕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怎的如此狠心,竟说出这等语言,这是要全城百姓殉城嘛。“这可不行!我有守卫这一城百姓的职责,我死可以,怎能让百姓无辜受难!”提辖低沉喝道。

林熙煜见提辖脸色有异,挥挥手,请提辖往长生城防图看去。“提辖,以目前我们的能力,能拖住10日,已是不易,若10日仍无援军,正面对抗,我们更无半点胜算,自古成王败寇。若破城之日,这满城的百姓会遭受什么样的磨难?这10日,便是敌军不敢轻易来犯,你怎知没有哨骑在我背后来回游走?若大规模撤离百姓,敌将发现后又怎么会不知我们玩了一个疑兵之计,这下连10天都没了。所以全城百姓的唯一撤离计划,便是殉城。”

林熙煜见提辖还没下定决心,立刻走到跟前,拉住提辖的手,温言道:“我知道这个决定下的不易,但提辖是向死而生还是坐以待毙,心里得有个成算,早早定下来,虢国的议和使还在等候,此时当是当机立断的时刻。”言罢,便拿起林磊给他的那柄短剑,打开随行带来的盒子,里面便是绣银丝的紫金小蟒袍。“提辖,熙煜愿与长生共存亡!”林熙煜双膝跪地,给提辖行了一个大礼。

“罢了,你这8岁孩童尚且如此有骨气,我七尺男儿又怎能甘于人后。就按公子所说,来人呐!”这时,一直守在帐外的都头们循声进入帐内。“我已定下,由林府二公子林熙煜担任议和使,前去与虢国议和。你等皆吩咐下去,要求所有士兵着大朝会官服,打开城门,列队两旁,听候林公子差遣!”众都头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提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提辖把案几拍的啪啪响,声音似有掀翻帐顶之势,指着众都头道:“怎的?本提辖指挥不动了?还是你们忘记这朝廷的礼数,军中以将命为先!若你等办事不力,有何脸面做盛国儿郎。不愿听令的,现下就军法从事,打死了了事!”说着提辖便要去取令牌,众都头明白提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纷纷行礼称诺,下去办差去了。

而此时,城外虢国议和使已在营帐就座,只见他金线蜀锦的衣料,腰间佩着和田白玉雕的白虎,配上黑髯垂胸,官态十足。这议和使身后走出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走到议和使身前,行了礼,言道:“夏大人,您说,这盛国会派谁来做议和使,既然林磊已经领兵援蜀,这城内必然空虚,主帅为何还要命我等来此议和,多此一举呢?”这年轻人年岁不大,却口齿伶俐,声音脆亮。听罢,议和使夏青礼端起青色透亮的茶盏,轻呷一口,说道:“小将军轻敌了,主帅与那林磊对阵多年,今朝特地用疑兵之计,把林磊和骠骑营尽数调走,而今面对空城,若我们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长生,主帅岂不是在陛下的功劳簿上又大大的记上了一笔?要知道,陛下登基5年来,我虢国一寸国土都没有挣来,陛下盼望大捷是望眼欲穿啊。”夏青礼用手指沾上茶水,边说边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权”字,然后面对年轻人点点下颚,示意不要再说了。

正说着,长生关隘的城门缓缓打开,随着战鼓擂响,300守城兵身着大朝会官服,手擎盛国大旗缓步走出,当中的是一顶软轿,提辖骑着高头大马尾随其后鱼贯而出。夏青礼理了理官服,从议和大帐走出,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落轿!”提辖高声吼道。

谁知,从轿辇中竞走出一孩童,夏青礼顿时慌了两秒,却也未曾露怯,站在上首,对着提辖朗声道:“而今盛国无人了吗?竟让一孩童来做议和使?若我虢国占了你长生关隘,传扬出去,倒让世人说我虢国欺负了你盛国的小儿。”

提辖并未做声,夏青礼又道:“速速回去,派个话能说利索的人来,别让旁人说我苛待幼子。”

林熙煜下轿定了定,嘴角微微上扬,言道:“尊使在贵国也是如此做派吗?来使尚未互通姓名,亦没递上名帖,怎的就小儿小儿的称呼,堂堂虢国也号称圣人门第,尊夫子学派,怎么来了一位成年人,却还没有小儿知书达理。也罢,我看尊使身旁也有一小厮,颇懂得察言观色,不如,我跟他谈如何?”

夏青礼道:“好你个黄口小儿,读了几斗书,忘了自己的身价。也来论我的不是?既然你知书达理,我且来看看你如何解得了这长生之围!哼!“说罢,夏青礼拂袖往议和大帐走去,林熙煜也没耽搁,便跟随而入。

提辖本是个明白人,他清楚这下是把议和的氛围完全带偏了,此时听了夏青礼的嘲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如此看来,倒是凶多吉少了,届时,我手起刀落,拼了命的也要把公子抢出来,也算是为林将军尽忠了。

待双方坐定,夏青礼道:“钦命虢国礼部员外郎领桂州通判夏青礼奉命前来与盛国议和。”只见这话说的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武翼大夫领渝州副将林磊二子林熙煜任盛国议和使,前来议和!”林熙煜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温和中透着坚定。

“原来是林将军家的二公子,我说这么风姿绰约呢!”帐内虢国众人随之哄笑,完全没有把盛国使团看在眼里。

“夏大人,怕是勾栏瓦舍去的多了,这三言不离风姿,两语不惧婉约呢。有这功夫,还是谈正事的好!”林熙煜并没有闲情逸致与他逞口舌之争,只想着迅速展开心理战。

“林公子既然要跳过寒暄,也罢,你且说来,什么时辰投降,这长生居民本册何时递交上来?”夏青礼见状也不多言,直切要害。

此时,林熙煜将所有计谋在脑子中快速过了一遍,还有没有漏洞,会不会被识破?没有了!应该没有了!于是,林熙煜正了正身子,言道:“夏大人不会认为我们是来投降的吧。当然了,想我盛国雄师百万,若能攻下这长生关隘,早在五年前就拿下了,彼时贵国可是派了10万大军,可不也被我父亲的两万骠骑营给拦在这长生门口,折损了5万多将士。而贵国先王也正因那次的大败一病不起,而今才有了现在的宣王继位。这说起来,贵国宣王应该感谢我父亲才对。”这林熙煜虽年岁不大,声音却十分老成稳重,说的有条有理,听的人不由得信服起来,自然心生同感,尤其是提辖等人听完无不畅快。

“你!小小儿郎,无官无爵,我敬你是林磊的公子,给你几分薄面,谁承想你如此伶牙俐齿,就不怕我大军此刻踏平你长生关隘吗?!”夏青礼听得两眼冒光,气的咬牙切齿。

林熙煜见夏青礼情绪上头,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夏大人,若你家主帅断定我长生关隘无诈,恐怕于昨日便已派兵来攻。而今天你我能在这议和大帐内和颜悦色,必然是担忧我父亲走后,是否留有后手。想来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父亲领兵援蜀,把城内精锐尽数调出。但我父亲掌兵多年,又怎能不留有防备,贵国主帅此时恐怕正担忧着三件事。熙煜不才,愿为夏大人分忧,若是我说对了,便验证了贵国的担忧,若是我说错了,夏大人权当是个黄口小儿满嘴胡吣罢了。这第一件事便是我长生关隘到底还有多少兵力。夏大人,我如今城门大开,何妨入城清点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这第二件事便是我父亲走后,到底留了什么样的防备,不瞒夏大人,我,便是那防备,再进一步说,这方圆100里内,凡你虢国哨骑能够探查到的地方,几路哨骑此时应该都已经回禀贵国主帅,我们有多少伏兵枕戈待旦。我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父亲领兵离开时,便留下4路伏军,等的便是现在这个机会,五年前的长生战役恐怕又会再现。不过夏大人别慌,我知道你不信,且听完我这第三件事。这第三件事便是我父亲为何会率兵援蜀,这便是你虢国留在我国境内的细作所为!”夏青礼听的傻了,当听到细作的时候,表情瞬间凝固,倒不是惊讶林熙煜这小儿是怎么说出三件事的,惊得是他这个随军通判都不知道还有细作的功劳,林熙煜是怎么知晓的?

林熙煜见夏青礼脸色有变,便猜的他已上钩,继续言道:“而今贵国佯攻蜀州,其实是为了避实就虚,以少数兵力攻下这十几年来从未踏足的长生关隘。贵主帅想着我父亲领倾巢之兵援蜀,就算留下伏兵也不过几千尔,而你虢国率万军必然可弹指间拿下长生。今天嘛,之所以会有会谈,也不过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兵不血刃攻占长生,顺便打压一下我国的士气。待长生攻陷,进可攻取渝州,后可退保长生,让此地成为虢国的跳板,虎视中原。至于细作,我父亲已将其拿下,既然已看破你们的计谋,那么我再问一句,夏大人,这城您还进吗?”林熙煜目光停在了夏青礼身上,此时议和大帐只能听到微风拂过的声音,而提辖等人的嗓子眼更是提到了面门,若是夏青礼执意要进城,这长生关隘恐怕不保。林熙煜额头微微沁汗,心中默念:千万别来,千万别来,绷住!绷住!他知道此时就是心理战,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林熙煜赌的就是他夏青礼不明就里,不敢轻举妄动。

冷静!夏青礼从没想过会被一个孩童逼到此番境地。什么伏兵?什么细作!我出营前,主帅没有说过一言半字,是否是这林熙煜在撒谎,可看他如此气定神闲,若不是真事,一个孩童怎的有如此定力!可若是真事,那此番出征恐怕凶多吉少,还是速速回营禀报主帅为好!夏青礼暗自想着,准备开口。“林公子好口才,竟能将局势如此分析,我家大人服药的时间到了,不如你我各自回营,待我家大人休息片刻,再议如何?”循声望去,竟是夏青礼身旁那白面小厮说的。夏青礼转头望了一眼那小厮,旋即言道:“正是,本官该服药了,你我也说累了,不如各自回去,你们也整军备战,左不过一仗,一打便知。”夏青礼虽然嘴巴强硬,可内心却虚的实在。林熙煜缓了口气,眼珠在虢国使团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又道:“自然不能误了尊使用药的时间,今日便作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若贵军胆敢来犯,必斩汝于马下!”说罢,林熙煜顺势将随身佩戴的短剑拔出,狠狠地往几案上一插,手掌厚的几案竟被林熙煜活生生插穿。这番动作彻底击溃了夏青礼的内心防线,忙不迭的起身往大营处疾走,这一路还摔了两三个跟头。

而这边,提辖现下倒真的是佩服这孩子,到底是将门虎子,单是那柄剑,就是提辖这身量,都颇费了些力气才拔出来,这小子哪来的力气,插这么深。

林熙煜见夏青礼狼狈离去,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泄了出去。缓缓地往长生关隘走去。没走多久,只觉得手里热乎乎的,低头一看,原来是插剑时太过用力,手已被磨破,鲜血直流。提辖见状,忙扯出一方白布,先包裹好了,待回城再行医治。

那夏青礼回营后,便直奔中军大帐,面见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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