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目露似笑非笑之色,开口道:“东方兄一表人才,更能做到隐匿灵力而不露,果真乃我辈天骄也,只是据王某所知,阁下想必不是我天水河地域的修士吧?”
毕竟整个天水河地域可是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这才仅出现了白凡一人侥幸带着天机之灵活着走出陨落星辰,在此之前从未有其他人诞生过。如此一来,白凡这才敢笃定东方来的身份定然不是天水河地域的下游十二宗门。
“王兄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天水河地域之人,而我的具体来历,恕在下不能说明,还望王兄理解。”
“虽不能直接表明在下的出身,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王兄,这硕大的第八州,无论是各大地域星罗棋布的下游宗门,亦或是中游盘踞已久的中游宗门,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上游宗门。从六千年前至今为止,整个第八州也仅仅是出现了两个天机之灵的筑基者。”
“一个是你,另一个则是我。”
听闻此言的白凡神色一动,抬头忽然笑道:“哦?正如东方兄所说,不曾想这硕大的第八州宗门无数,却仅有你我二人拥有着天机之缘,这属实令在下意外。”
东方来哑然一笑,摆了摆手道:“缘?王兄当真相信这所谓的“缘”字么,在下可不这么认为,与其说是天机之灵选择了我,不妨说是我选择了它,得到它的游戏规则也很明确,只有在这试炼之地中的最强者,才配拥有它,才会发挥它的极限,才能带它走的更远。”
“没有落在那些所谓有缘的弱者手上从而被浪费掉它的价值,那是它的荣幸。”
这一席看似轻描淡写地话语,却尽数透着东方来的一股傲意,那是对于自己实力的一种肯定。
察言观色中的白凡,轻轻点头间,淡淡开口道:“东方兄所言极是,在下认同,却也不认同。实力固然是根本,这第八州究竟有多大,又有多少修士,在下修为尚浅,款学寡闻,皆不曾得知。
“但我认为,这硕大的第八州历来六千年踏入试炼之地寻求机缘的修士想必没有十万,也足有数万之多,莫非这些六千年来代表着上中下游的天之骄子也是因自己的实力不济才导致没有一人天机筑基的么?”
“如此一来,实力与机缘,二者缺一不可。”说完此话后,白凡端起茶杯,浅浅地饮了一口。
东方来盯着白凡的品茶的动作,突然失声笑道:“王兄所言极是,听君一席话,又在此凡城逢君,可以见得“缘”之一字在你心中的占比可谓是重中之重,得了那仙缘,又难以割舍凡尘之缘。更彰显王兄为人乃重情重义之人。”
“好比今日你我能相见于此,也生于一个缘字,此番之下,倒是令在下明悟许多。”东方来话音落下,向着白凡抱了抱拳,沉吟片刻,随后再次开口问道:“只是,凡尘之中因果循环交织复杂,好比一张密密密麻麻的大网,王兄太过沉沦于凡尘,难道就没有一刹那间感到这所谓的缘,是束缚你在修真路上前进的枷锁么?”
白凡低头沉默许久,再次抬头时却是问了一句令东方来不禁一愣的话语。
“你这酒,能醉人么?”
“当然。”东方来笑着点头。
白凡抬手端起右手边的酒杯将其一饮而尽,烈酒灼喉,白凡的脸颊一阵红润,他放下酒杯,似在回味,打了个酒嗝缓缓开口道:“在下若是摇头,你断然不会信,可若是点头,又正中东方兄下怀,所以,这个问题又何必再回答呢?”
“这人世间,云谲波诡,因果错综,只有能做到尽人事,而不违背自己的初心,一个人才能永远保持心情的平衡。”
“酒是好酒,能在此品人间烟火,大醉红尘之中,倒也是美事一桩,这,何乐而不为?”
东方来双目一亮,哈哈大笑间举起手中的酒杯与白凡轻轻一碰。
霎时,舱舟之外传来一声声烟花爆开的声音与京城中传来的隆隆钟声在大虞城内传荡开来,与此同时缤纷地烟火色映亮了夜空,染透了河水。
钟声起,临子时,元旦至,民欢庆。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目光透过了舱壁,仿佛看到了在夜空中绽放地一朵朵硕大的烟花。
“元旦佳节,众生皆沉醉于欢乐之中,怎奈凡尘之人只知又年长一岁,可却遗忘了人生距离那死亡又进了一步,好比这烟火虽美,却极盛而衰,到头来终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东方来笑着摇了摇头,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白凡望着船舱一侧,其目光所及似透过墙壁,目睹着烟花拖着青尾拔地而起,升空,绽放,再化成粒粒粉尘随风凋零消散一空,最终遗留的,只有停留片刻的烟火气息。
“东方兄一语便可道破这凡尘之人的生死,以这烟花绽放来形容凡人短暂的一生,在下倾佩。”
“只不过在阁下的深藏言语下的遗憾之意。在下不敢苟同,东方兄早已脱俗飞升多年,远离市井香火,安之凡人之乐?”
东方来望着白凡,却笑着摇了摇头反驳道:“我的确不是池中之鱼,也并非那凡俗之人,可王兄看那烟花,莫非它只甘心升至如此高度就绽放么?不,它不甘心!”
“可即便不甘心又如何,它的燃料将近,最终无奈绽放,随后黯然失色悄然退出历史舞台。”
“这人世间有多少人的宏图无奈与寿元限制,最终郁郁而终。就有多少人望破开红尘束缚,踏上那逆天长生之路,成就修士之列。”
“他们就如同这烟花一般,不愿被人们决定燃料地用量即升天的高度,就好比我辈修士不愿被红尘束缚限制寿元,决定命运走向一般。”
“这就是修真界中老生常谈的一个逆字,王兄可知否?”
白凡闻言,内心振动,沉默许久,举杯向着东方来敬道:“霸道,逆道,便是东方兄的道,是王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