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回归,薛屿掩了掩手中玉质质感的树枝。
繁缛的符文印上月桂枝,刹那间就带着月桂枝一起消失了。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巫洵察觉到一丝和自己有点相似的气息闪过,立刻撑坐起来,眼中蕴着警惕。
“有吗?”
薛屿扬了扬眉,诧异地看了眼巫洵。
在某处空间中,月桂枝落入阵眼,迅速扎根生长,接着便枝繁叶茂,如同撑起了一把雾凇伞,极度的寒冷蔓延,连带着周围空间粒子的流动都要缓慢上几分。
也是……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巫洵不再细想,合上眼眸开始修炼。
————
不知过了多久,巫洵再次睁眼时,金乌正好停落下来。
到了?
巫洵疑惑道。
只见薛屿抬手,手中的一枚玉玦便飞了出去,定定停在了空中。
似乎周遭的空间都在向玉玦中心凹陷。
不一会儿一个秘境入口便显现出来了。
“你进去吧,我不方便进去。”
隔着入口屏障巫洵都能察觉到里面的极阴之气,扶桑确实不大合适进去。
巫洵神色如常,看着面前深邃而危险的入口,淡淡地踏了进去。
……
只感觉一小阵眩晕,巫洵便出现在了一个暗境里。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点点灰色的荧光引着他前进。
脚步声在耳际愈来愈大,带着深入泡沫般的噗嗤声愈发急促清晰。
“咔——噗嗤——”
渐渐地,巫洵感觉自己能看见除了黑与灰以外的颜色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愈渐刺骨的寒意漫上心头。
一抹冰晶般的月桂絮落到鼻尖,巫洵眼睫颤了颤,抬头望见一棵巨大的冰雕一般的树。
空间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巫洵试图绕着树探查一番,却发现自己早已陷入了一片雪地里无法动弹。
“你……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巫洵眉眼下压。
这道音色中掺杂着一丝试探,它在忌惮什么吗?
秘境外的薛屿看见这一幕微微挑眉,悄悄地探出一缕神魂到月桂本源处。
[怕什么,你本体又不在这儿,他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月桂闻言抖了抖树枝,更多的月桂絮落到了巫洵身上,似下起了淅沥细雨。
[……]
“阿嚏——”
一抹月桂絮飞进了巫洵鼻子,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快快快别磨叽了你,有点洪荒大妖的样子好吗?]
薛屿忍不住说了两句,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不……您当年把我种在这里,灵力充沛,基本上又没有任何天敌,我就睡了那么几觉,哪知道就成大妖了……]
月桂回应越来越小声,还带上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抱怨。
巫洵瞥了眼月桂,感觉耳朵痒痒的,这东西好像不太像正常的秘境。
“阁下认识我?”
“……”
月桂沉默着,巫洵只觉耳际传来一道亘古悠远的叹息,一只略带寒意的手抚上了侧脸。
“你…确实和他很像。”
月桂轻拍巫洵的侧脸,冰蓝色的眸中一片淡然。
他?他是谁?我怎么又是“他”?
巫洵感觉到一层薄薄的霜在脸侧凝结,眼中带上一丝迷茫。
“算了,难得有一个人来我这里,就陪我聊聊吧。”
窈窕身影转身,冰蓝的衣裙随步伐摇曳生姿,化开了巫洵脚边的雪迹,但封住了他身后的来路,完全不给他拒绝机会。
[怎么样,够端吧?]
月桂雪白的睫羽轻颤,双眸一片平静,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还不错,继续保持。]
但紧接着的就让薛屿大跌眼镜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多大啦?”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个魔修,从魔族哪个部落来的?”
……
月桂像查户口一样地盘问巫洵,但放在他身上的威压仍未去掉。
“……你说你以前是华月宗的,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吗?”
“华月宗啊……没什么好玩的。”
巫洵人已经麻了,十分确信面前这个家伙只是想寻寻乐子,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干脆直接摆烂。
热知识,当地人从来不觉得当地有多好玩。
“行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外面看来也不咋样……本尊乏了,诺,拿着吧,小辈。”
月桂眼尾染上几许倦意,将薛屿放在阵眼的月桂枝祭出。
“能问一下前辈最初口中的‘他’是谁吗?”
月桂打哈欠的动作微顿。
这怎么解释啊?谜语人自己随便编的一个,谁懂。
“这可不好说呢……但若有缘,你们自会相见。”
树枝一离开阵眼,整个法阵就被启动了,银灰色的浮光闪烁,无数的灵气被聚集起来。
巫洵还来不及细问,就被无尽的灵气包裹住。
“小家伙就安心吸收吧,这一枝可够你吸收一段时间了。”
月桂一闪身就落到了薛屿旁边。
“吓死了,还好他没机会问下去。”
月桂抚抚胸口,松了口气,转身却受到了薛屿的死亡凝视。
啊?
“怎么了吗?”
“没什么,”薛屿掩下眼底的情绪,“只是感觉你应该去人间玩玩了。”
最好找个人教你怎么说话,或者受到一顿社会的毒打那是最好。
“是吗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月桂高兴道,“那你说说我先去哪儿玩玩呢?”
“皇都好玩吗?”
“还行。”
“那仙宗脚下好玩吗?”
“也可以,只是容易引起各势力的注意。”
“那您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啊……”
…………
不同于这两只大妖之间的融洽,巫洵吸收月桂枝的过程并不算顺利。
或者说,巫洵有些抗拒。
他在吸收中知晓了这是传说中的月桂,也看到了属于这枝月桂的记忆。
他在里面看到了扶桑。
但并不是薛屿。
他极力想抓住那道赤色的身影,但因为只是记忆的过客却无能为力。
他看见月桂与扶桑共生于洪荒,又见一袭黑衣的薛屿抵挡下名为“无”的泯灭。
他见他重伤后陷入沉睡,紧接着被无尽多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种黑色粘稠力量包裹,消失于世界。
————
果然,还是看到了呢。
薛屿红眸恢复成暗金色,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