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警察到学校带走了孙小旗和张不言回警局问讯，这场闹剧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带我一起呗！”
全程目睹了温倾在张孙两人的争斗中表现出来的冷静和睿智，蒋波更是打心眼里服气这位年纪比他小的“大哥”。
“有些私事，不方便一起。”
温倾婉拒了蒋波后，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番知歆给自己发的地址：
“野百合KTV——好像也在青年路上。”
鹤县的青年路作为县城边界的公路，常有飙车党出没，夜晚尤甚。
本来事不关己，平日里这些事温倾是不放在心上的。
可是刚刚听说张不言的妹妹就是在青年路发生了惨剧，如今知歆又是在青年路附近聚会，温倾总莫名有些心慌。
这样想着，他便打车来到了野百合KTV，想接她回家，保证她的安全。
351班是一个班一起来的，所以问起前台时，温倾只说自己也是来参加班级毕业晚会的，因为一点事儿耽误了。
前台也不怀疑他，直接给他指了路：
“喏，那边是电梯，你直接上顶楼就行。”
推开门进包厢，包厢里的光线昏暗，加上人数太多，也没人关心是不是有不认识的人混进来了。
温倾眯着眼睛在包厢里搜寻，可是绕了一圈后，连黄明亮都看见了，也没找到知歆的身影。
怎么会不在呢？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温倾为了避免遗漏，还是细细的又找了一遍，还没找到知歆的踪影。
确认知歆不在后，温倾才退出了包厢，在KTV顶层四处张望着。
忽然听见包厢对面的卫生间里传来一阵男性的痛呼声，温倾想也不想就直接冲了进去。
只见头发散乱的知歆踉踉跄跄从男卫生间跑了出来，衣服也有被人拉扯过的痕迹。
头发凌乱着挡住了眼睛，她也没注意到是温倾，于是撞开温倾向外跑了出去。
温倾权衡了一番，想着知歆已经跑出去了终归是安全的，还是选择先进卫生间去查探情况。
进到里边，温倾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挺着啤酒肚，头皮锃光瓦亮的地中海躺在地上叫唤。
这人痛得浑身蜷缩到一起，双手还捂着某些位置，表情十分痛苦。
想来这人是想对知歆做什么，却被知歆偷袭了重要部位。
想到这儿，温倾气不打一出来，又对着地中海的腹部和后背来了一顿补刀。
地中海被打得浑身酸疼，只嗷嗷叫着：
“哎哟我求你了别打了，姑奶奶，姑爷爷！别打了！我不认女儿了，不认了还不行吗！”
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地中海的照片以备不时之需，温倾这才赶紧出去找知歆。
回到包厢，温倾一眼就看见了知歆。
她已经，理顺了头发和身上的衣物，坐在包厢角落的一个单人沙发上。
所有人都在忙着打闹玩乐，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知歆的异常。
周围没有座位，温倾直接走到旁边坐到了旁边地上：“学姐——”
知歆好像正在想什么事儿，被温倾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温倾以为知歆被刚刚的地中海吓傻了，赶紧安慰她：
“我来接你，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因为不确定她希不希望自己知道卫生间的事儿，所以温倾故意没有提。
“嗯。”
应了一声后，知歆继续发呆，不再搭理温倾。
今天的知歆太不正常了，和往常的她简直不像一个人。
想让他知道的，知歆自然会说。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也不该张口问。
这样想着，温倾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知歆，直到聚会结束，知歆都依旧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摸样。
晚上九点半，黄老师想着明天还得上课，嘱咐同学们回家注意安全之后，就原地解散了。
知歆在前面失魂落魄地走，温倾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幅模样，温倾只在她被卓黯欺凌的时候见过。
想到这儿，温倾只后悔自己刚刚忙着去找知歆，没有直接把那个地中海扭送到公安局。
知歆知道温倾一直在身后跟着，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自己。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跟温倾解释今晚发生的状况，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跟他说。
这件事细思极恐，且涉及到了父辈的事儿。
她至今也不能确定地中海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实情况还是酒醉后的臆语。
回家的路不短，两人足足走了半小时，终于到了知歆家楼下。
“阿倾。”
知歆终于出声了，可能因为沉默了太长时间，声音带着不通畅的感觉，有些闷闷的。
路灯昏暗的灯光并不能照亮知歆，她的脸藏在头发的阴影中，温倾看不出情绪。
“嗯？”
“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要加油。”
“高考更快，你也加油。”
“秋一中很好，学习氛围也不错，而且学生来自各个地方，也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嗯，我努力考进去。”
“外婆上次住院的事儿我问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注意不要给她吃太高糖高油的东西，你也要注意不要让她干重活儿，她的背已经有些佝偻了。”
“好，我记住了。”
“阿倾，你......”知歆还想说什么，又想还没想好，一时顿住。
“我为什么觉得，你在和我告别？”温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这些话，都很像最后一次见面，明明以后也还有机会和我说的。”
知歆不接话，那种预感更甚，温倾又追问：
“以后还有机会的，对吗？”
“早点回去休息吧，阿倾。”知歆伸手撩开了挡住脸的头发，温倾终于看到她的表情。
她好像在笑，嘴角是向上扬着的。
又好像在哭，眼睛里亮亮的就像眼泪的反光。
温倾此时有种感觉——如果放任她就这样离开，他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见到面前的人了。
“学姐，你今晚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她现在心情极度压抑，为了破局，温倾也不得不提她的伤心事了。
“没事啊——”知歆表情都没变，又重复了一遍：“阿倾，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说完，也不管温倾的反应，转身就上了楼。
温倾在楼下站了几分钟，抬头看向知歆家的窗户，她房间的灯光亮了起来。
又站了十几分钟，她房间的灯光熄灭，温倾才打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晚安学姐，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一直在。”
知歆在关了灯的房间站在窗边，看着路灯下的少年缓步离开，才又跌坐回了床上。
你是光芒万丈的学霸少年，前途不可估量。
我是泥沼中的野草，无法走出这一方桎梏。
走更远吧，阿倾，就算是我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