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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姥爷晚年归宿(1 / 1)


赵传智买菜回来后,就直接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不论干什么活,母亲都在一旁帮他打下手,她似乎异常的激动,毫无目的得将在碗柜中的碗盘拿出来又装进去,王小妮本想借着他们做饭的时机单独问问姥爷她一直没问出口的事情,谁知姥爷非要抢着做起饭来,口中一个劲说着小妮愿意吃我做的,他们三个人在厨房大显身手起来,总的来说,他们很和谐。王小妮回到自己的房间,仰躺在那里,把手枕着头,倾听了一会儿他们高低错落、掺着笑声的说话声,看到姥爷高高兴兴,自己也不用再为姥爷的生活牵肠挂肚,她头脑中理智和深明大义的部分感应到应该为此谢天谢地,对此微笑,但知易行难,一番心寒的惆怅仍旧滚上心头,姥爷是爱母亲的,连她的絮聒姥爷听着都觉得快活。拿起手机,已经将近两天黄文玺没给她发新的消息了,发现仍旧未回话,翻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嘴角不经意的上扬,而且上扬的越来越厉害,缓过神发现自己的情绪后,匆忙地把手机扔在一旁,满不在乎地告诉自己:“管他呢!”

再硬的舌头也被这一顿跟过节似的饭菜和大家和气的语调软化了下来,母亲变得爱张罗了,缺这少那的都起身去拿,谁杯子里的饮料少了,她就给填满,赵传智在刚拿起筷子后先给王小妮夹了一块鱼肉,态度陈恳友好的说这鱼不错,鱼肉有营养还不发胖,王小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余光中感受出他怀带惊恐,怕受到自己的拒绝和遭遇冷脸,看了他一眼后说了声“谢谢”,自此引得她周围的人放心的说说笑笑起来。

晚饭后赵传智像个陀螺一样打扫起来,手一直水淋淋的,拿个抹布擦来擦去,母亲和姥爷津津乐道看着他们每晚准点必看的电视剧,姥爷边看边讲之前人物情节,谁跟谁离婚了后跟谁在一起,母亲让他别说了,都听不见电视里的声音了,要不然她就纠正起姥爷讲的不对的地方,两人就在那扯论剧情到底是什么。 王小妮倚卧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睛,脑子里想着更重要,更揪心的事情,往常这个时间点自己还没下班呢,现在都要睡觉了,外面连个路灯也没有,黑黢黢的,也跑不了步,面膜倒是带回来了不少,但可能是环境变了,有大把空闲时间也懒得敷了,她抬眼瞧着姥爷和母亲不暇他顾的你一言我一语,面色肃然的陷入沉思,再无开口的余裕,告知一句困了,便去睡了。仰面躺在床上,看到黄文玺还没动静,心中谴责这个人是失踪了么来发泄自己的无名火,愤愤的翻了个身,苏瑞早上就发来消息问她是否到家了?她一直没回,现在回过去一句到家了。她心里计划着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就回去,趁着休假的时间按摩、护肤、打球放松放松。苏瑞又发来消息问她打算在家待多久?回家的小孩是不是很幸福?她回还没确定待几天,他发来都给你做的什么菜啊?她没回,她不喜欢和人磨嘴皮子。

她翻了几下身,蒙眬中耳畔还回响着自己急利利的求救声,只觉脖颈潮热,一层汗水已经顺流淌下。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林,风声飒飒,一层初雪卷来凄沥的干冷,脚下咯吱咯吱的雪声,她眼睛无助地东张西望,找不到一个人影,又急又怕,凌乱始终的不成调步伐下想要失声痛哭,突然她喜笑颜开,看到两个人影在前面慢腾腾的移动,她追上去,看到是姥爷和母亲,不记得怎么就发生了口角,只记得她气的发狂,姥爷袒护母亲,站在她一旁一起指责她,她气鼓鼓地快步离开,两步后就踩空进一个深井,她张开双臂呼喊着,他们俯身在井口望着她越掉越深,他们的脸越来越小......

黎明的曙光投进她的睡眼中,时间还太早,家家户户的炊烟尚未升起,她闭着眼睛但知道自己睡不着了,遵循以往早起的惯例,这个时间点她也差不多要起床了。她摸起手机,猛然一乐,凌晨三点多黄文玺发来:“小妮,我回国了,刚下飞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你见面。”下一条消息是拍摄的机场视频和定位。“我在老家呢,休假了,等我回去,我们再约。”她兴奋地伸个懒腰后起身,把脸转向窗外的云天,她觉得自己突然冲出来的喜悦令人笑掉大牙,告诉自己要克制,一切尚待商榷。

她穿好衣服打算出门去西边的河畔走几圈,一脚踏出房间,看见赵传智站在厨房的灶台上轻轻的揉着面团,他们看到彼此都大吃一惊,赵传智用含有关切的语调问道:“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啊?多睡一会,是我吵醒你了不?”“没有,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个点起。“她顺势补充的说:“这么早就起来做饭,我姥爷早上愿意饿,早上起后就要吃饭。”“老人家早睡早起是正确的。”“你要做什么?”“蒸点包子,煮点粥,我弄了两样馅,昨天说你愿意吃蔬菜,估计肉馅的发腻,你不能太爱吃,弄个韭菜鸡蛋的,清淡点。”他那对闪着亲热的光的眼睛非常亲切看着她,使她窘迫不安,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拿什么态度对待他,“村子里哪有能锻炼的地方?”她问道,“有个新建的广场,不过还没竣工,到处都是灰,不过听说建完会正经不错呢。”他可能连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接着就把心上的话禀与她相知。

“小妮,我给你妈大半辈子兜兜转转的,过得都不容易,现在能在一起我俩也都挺乐呵,我问她在一起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意见,她说你不管这事,就凭这一点,我真是挺感激你的,你的意见在我俩这分量很重的,说实在的,你要是反对,我跟你妈就算不分开,也有个心结横在那,我过去犯过错,你也知道,怕对你有影响,跟你妈不会领证,跟你姥爷一起生活这个想法是早有的,你妈一直念叨年纪大了,一个人生活绝对不行,我俩迟迟没回来,一是这事需要你姥爷、你、你舅舅的同意,我们单独做不了主,咱们也一直没机会正式的商量过这个事,万一你们另有打算,有更好的安排,我们也少数服从多数,再一个就是我那边也有份工作,我这情况找份工作不容易,赚的钱一定谈不上多,但养活你妈没问题,回来我也担心生计问题。骨折这事一出,我们就回来了,一开始打算你妈留在这,我回去,可这也不大随心,种地风吹日晒,我不想让你妈和你姥爷干这活,后来听说丁老师她家在包地,我在这方面还有点经验,就跟着他一起做了。”“那真是挺好的。”她一时有些发懵,先含含糊糊回答出一句,要事后分析一下这其中有何道理再表明态度,但听得出他的话很有道理,态度也很诚恳。正觉得没有什么可再说下去的时候,手机屏幕恰巧亮了,她看着消息走回了房间,五官里暗藏着微笑。

正吃着饭,门外有人喊了一嗓子,赵传智嘴一抹就出去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发了,饭还没吃完。”母亲的表情好像感到疼痛一般略显不适,小声自语道,“是去干什么了?”王小妮问,“装卸化肥,撒化肥啥的,他要跟车走。”姥爷答。

吃完饭后,母亲收拾起家务,姥爷招了一下手把王小妮叫到自己的房间里,他难为情的笑着,很困难地活动着喉结开口道:“我跟他俩在一起住,你同意不?”“有什么不同意的,是你跟他们一起住,又不是我跟他们一起住,你觉得开心舒服就好啦。”她用非常无所谓的声调说,“可你也要回来的,又不是不回来。”姥爷有点激动起来,“我回来的次数不会很多,估计会越来越忙,想回来也回不来。”她稀松平常的口气把姥爷的激动压了下去,暗示讨论的这件事一点儿也犯不着激动。她看到姥爷的顿时变得落落寡欢,觉得自己说的话都是发泄过往淤积情绪的废话,压根没问出自己一直最想了解的部分,便带有和解意味的问道:“我这次回来,感觉我妈变了挺多,心情不错,天天笑的时候多......赵传智那个人怎么样?我看挺能干的。”“你妈现在也没啥烦心事了,心情可不就变好了,赵传智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什么事都干得有模有样,心还细,对我可好了,人可大方了,吃的穿的都是他掏钱,让我的钱自己攒着,别轻易动,老人自己手里要攥着几个钱,你姥爷我不糊涂,是不是对我真好,我这心里透亮着呢。”从姥爷那兴奋的笑容和眼连珠炮似的赞语上可以看出他很喜欢赵传智,“他不会再弄什么歪门邪道吧?”她不免担心的问上一句,“不会啦,他肠子都悔青了,现在就想安心过日子,平平淡淡的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强。”“我舅舅这回也开心了。”“他巴不得你妈来照顾我呢,他不能回来,我也不上他那去,在这都呆一辈子了,人老就不想挪窝,就在这等死了。”她一听到“死”这个字眼就很不舒服,想纠正姥爷好端端的说这个字干嘛,但欲说还休,探问起另一个话题:“他俩吵架不?”“你妈的嘴愿意嘟囔,传智不跟她一般见识,人家那嘴也是会说,几句话就把你妈哄好了,我有啥事不愿意跟你妈讲,她就是瞎吵吵,到真章的时候就灭火了,我都跟传智说,他每次都办的可好了,毕竟是当过老板的人,脑袋还是比我们够用。”姥爷说的话在她的心中发生了效力,她琢磨了一会说起来:“他们挤在那个小屋睡干什么?我这次回去后,让他们搬到我那个大屋睡,我们换一下。”“那这事你跟你妈说吧,看他们换不换。”姥爷笑起来,眼睛炯炯有神,手里兴奋地转起两个花梨木的保健球。“谁给你买的?”她目光看着他的手问,“传智买的,说能锻炼脑袋,预防老年痴呆。”姥爷答。她一后仰平躺到床上,刨除自己心中的别扭,姥爷的养老问题堪称圆满的解决了,思绪转到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想起自己的那摊心事来。

“姥爷,我明天就回去了,那边公司有事,催我回去。”“啊?这么急啊?这才呆两天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呆的时间都没有花在路上的时间多。”姥爷满满不舍的表达使她心疼,“有时间我再回来,说不定下次回来我就不是一个人啦。”姥爷昏黑的脸色立刻就有了生气,“呀!这可是大事,大喜事,我都等的着急了,要是因为这事,你就快点回去吧,别在家误了事。”“还不一定呢,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急。”“不急,那你也回去吧,家这边也没啥事,你回去还能见见朋友啥的,在家混当一天也无聊,有那时间你忙点自己的事多好。”“洛晴要结婚了,你知道不?”“听你舅舅说了,那男孩看起来不错,我从你妈的手机里看到他俩人的照片了,你舅舅给你妈发的。”“婚礼你去不?准备下半年办。”“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腿脚都不利索了,折腾得动就折腾,折腾不动就不去了。”

母亲进来,兴致盎然的对王小妮说:“我看你的外套上,怎么还淋上了一片汤水,我给你洗了,晾在衣架上了。”“那是橙汁,在飞机上喝橙汁的时候,没拿住,洒上去的,衣服洗了,明天能干么?”“不干先不穿呗,你不是拿了好几件衣服。”“我明天就回去了。”“啥?你明天就回去了,那呆这么两天你回来干啥啊。”母亲一撇嘴,脸色大变的说道,“人家公司有事情了呗,你以为小妮像我们似的呢,天天脑袋里除了吃就是睡。”姥爷接口道,“八百年见上一面,没说上两句话就走......那衣服咋整,明天不干的话我给你包个塑料袋,放你行李箱里。”母亲建议道,“不用了,不干的话就放在家里,留着我以后回来的时候再穿,或者你穿也行。”“我可不穿,你那衣服我穿都大,再一个你衣服也不是我这个年龄穿的,我可不丢那脸。”母亲说完,姥爷岔开话头问道:“你带点什么东西特产回去不?给你们同事分一分?”“也行,哪里有卖的?我去买点。”她说,“那要坐车去了,要去那个商品街去买,那种类全。”母亲答,“那不去了,还要坐车。”王小妮兴头减了大半,“她不愿意做公交车,昨天回家坐的那趟都晕车要吐了,你去叫个出租车,跟她一起去。”姥爷对母亲说道,“不用叫,路口那一直都有出租车等着拉活,你去不?去的话我换个衣服,咱们就走。”“想去,姥爷你也一起呗。”王小妮对姥爷说,“我不去了,我这腿还没养好,不能走太多路,你跟你妈去吧,相中啥买啥。”

她与母亲一同前行,内心的隔阂从深冬的冰凌变为春临时的薄冰,她很少说话,只是用短到不能再短的一两个字附应着母亲,缓释掉毫无表情的沉默。她想对母亲说的话早就已全部说完啦,耳孔早就听厌了她的唠叨,说喜欢跟母亲呆在一起那一定是骗人的话,她不得不承认她的修养能达到的高度就是不再细究于往事的孰是孰非,过往的事情已经远去,是非曲直就在时间的烟雾茫茫下多一点遗忘与封存。公开争论只会强化过往的恩恩怨怨,不利于在更高的层度上开释。她当起自己的老师,对着自己讲解道母亲当年有她自己的难处,她的心里诉求看不到希望,内心的抑郁得不到理解,本人又不会调理这些烦闷,也为了姥爷已能倒数过来的生命历程可归于素净和明真,借此这些理性话语做平衡器来维持住与母亲面子上过得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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