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官员们担心西边的河水是否会决堤,每天都有相关人员不停的在河边视察,官兵们也随时严阵以待。家里除了水滴从棚顶落在盆里的一声声滴答声,就剩下王小妮翻阅课本的声音,姥爷一脸焦虑地坐在炕上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小黑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得趴在炕下。屋外,菜园子里面的沟壑积满了水,一眼望去,雨帘遮蔽了远处的树木,四周雨水成河,感觉房子是建立在河的中央,天空滚滚黑云,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如此阴暗的氛围让她想起了童话故事里巫婆居住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只不过缺少了树枝头站立的乌鸦。路上毫无人影,学生们早已停课,政府也已经发过通知,非必要人员和必要原因,尽量不要出门。屋外雷声轰鸣,闪电不时划破天际,雨点劈啪作响地狠狠抽打房子低矮的屋顶,听起来气势丝毫不减,雨水像从老虎咆哮的口中喷泄而出,好像随时会攻进来吞没他们似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如不是姥爷很笃定得告诉她别怕,无论多大的闪电都不会劈进屋子里,她准会被这天地间霎时的阵阵震颤吓得是一个个激灵。雨刚下的那几天,她问姥爷雨什么时候能停,姥爷说应该很快就会停,要不然田地里面的庄稼可就毁了,自从新闻上报道说这是百年不遇的一次大雨后,她问姥爷雨怎么还不停,姥爷说这次是天灾,停不停只有老天爷能说了算,没人能知道,即使现在停,庄稼也都完蛋了。
连续半个月的日夜轰隆,老天爷终于感到了疲惫,雨势明显变小,到了晚上,声音已经从如奔腾一般的哗哗声变成了温柔的淅淅沥沥之声。在第十七天的早上,天空终于放晴,雨声终于消失,阳光终于出现,家家户户的大门终于打开,鸟叫声终于响彻村庄,但土地显然还没有恢复,到处都是积水河流,人们需要把院子里的水扫到一边,才能找到出行的路,淌着脚往前走。村民们脸上的表情郁闷堆积,愁容满面,因为刚刚破土而出,满载希望的幼苗在经过雨水一顿暴力拍打之后,彻底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止步在结出果实的道路上。老天爷只是任性妄为了半个月而已,但是农民们要应对如何生存的问题却要持续一年之久,甚至更久。
虽然姥爷对于即将面对生活的困难只字未提,也未见其一声接着一声叹气,但她立即察觉出姥爷的焦急,感受到姥爷的不对头,饭量明显减少,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依旧每天都要去泥泞田地上艰难跋涉一回,但他不拿锄头,不换衣服,脚步也不像之前那般积极,那般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回家后在院子里抄起树枝,把黏在鞋底上的一坨泥土刮干净。即使她不知道生活中具体遇到的问题是什么,但她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听不到田地里面传来的吆喝声,闻不到从每家每户传来的饭菜香气,看不到人们互相打招呼时的热情笑容,土地吸收沉积的雨水的同时,也吸收走了五福村农民的精气神和对于生活的美好期待。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节,姥爷都会从前后的菜园子里面摘下来满满一大筐的蔬菜,它们是新鲜的,是彩色的,是大自然的奇妙产物,是不带一丝污染、自然形成的营养化身。而现在,各种颜色都成为了稀罕之色,蔬菜成为了昂贵之物。食材就是每天早上从鸡窝里面掏出来的三个鸡蛋,姥爷变着法子做出不同的烹饪方式,如煎鸡蛋,蒸鸡蛋,煮鸡蛋......他自己从不吃这些鸡蛋,每天只是吃粥和咸菜。每次她让他吃时,他都说自己不愿意吃鸡蛋,推辞说觉得鸡蛋在嘴里会有一种怪味道。王小妮已经长大,她懂得分辨出姥爷说出来的话是否真的就是事实。如今的困境让王小妮认定是否遵守过年的世俗都无所谓,是否诚心拜神灵对于生活的好坏丝毫不起作用。
“小妮,这是钱,你去自己买点吃的当午饭,我睡一觉。”姥爷躺在炕上,额头微皱,脸上泛红,手指着放在炕边沿上的两块钱,声音虚弱得说道。姥爷病了,这是自打跟姥爷生活在一起后,第一次没有按时吃到姥爷的饭,即使是在那次姥爷腿受伤需要拄拐期间,他每日也仍然会把饭菜做好。“你吃药了么?”她担忧的心跳得都痛起来了。“吃过药了,没事,这个药吃完犯困,我睡一觉之后就好了,你拿钱去买吃的,不要饿着。”他还如往常那般的笑眯眯,但眼神流露出的疲惫神情仿佛一块幕落下来似的,忽然间四周的世界全黑了,她在姥爷的注目下,手里拿着钱,一蹦一跳得走出了大门。
走出大门后,蹲在了大门口的那棵树下,这些拿起钱,走出大门口行为都只是为了假装顺从姥爷的想法,不想让他担心自己没有吃饭而已,她心中暗暗筹划,想等到姥爷睡熟后,悄悄得为姥爷做一顿饭,这样他的病就可以快一点的好起来。蹲了一会儿,她起身在原地晃来晃去,心里面纠结否要去买一袋方便面,回来给姥爷做。在她已有的认知中,方便面是与病人捆绑相连的,可她又想到现在家里面正是缺钱的时候,还是不要乱花钱,把这个钱也攒起来,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但她又转念一想如果给姥爷做方便面的话,姥爷会不会更开心呢,最终又进行了自我劝退,无论自己做什么食物给姥爷,姥爷应该都会开心的,等以后有钱了,再买方便面,做给姥爷吃。
蹑手蹑脚得趴在窗户下,屏息静气,侧耳听见了姥爷的呼噜声,便开始小心翼翼得学着他平时做饭的样子,煮了粥,拿出了本来留给她的鸡蛋,选择将鸡蛋蒸熟,害怕煎鸡蛋的声音太大,会把姥爷吵醒,而煮鸡蛋又没有蒸鸡蛋好吃。灶台上渐渐升起的袅袅缭绕的蒸汽附在歪斜的房顶木板上,就如同在她心目中升起的盼望光芒,看着炉子里赤红的黄金火焰在嬉戏,她想象着姥爷见到热腾腾的饭菜时又惊喜又激动的表情,内心竟然有了一丝丝自豪的感觉和想为自己鼓掌的冲动。
每隔一会儿就要掀开锅盖,看一眼粥是否已经煮好,鸡蛋是否蒸熟。小黑在她的脚边来回打转,她心想这个小馋鬼,一定是闻到了香味,不肯离开。不过也情有可原,小黑最爱吃的就是骨头,也是可怜小黑了,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尝到肉味了。
哇,终于好了,在掀开了几次锅盖后,盼望的时刻终于到来,她急不可耐得把鸡蛋从锅中端出来,但急迫的心情让她忘记了姥爷曾经的嘱咐:要手帕沾湿之后,垫在自己的手上再去拿锅里面的饭菜。还未成功得把鸡蛋端出来放在锅台旁,她的手就已经抵挡不住盆的热度,伴随着王小妮“啊”的一声,她被烫得撒开了手,盆倒扣在地上,鸡蛋洒了一地,摊开浅黄色的一片。小黑吓得站在原地抬头看她,姥爷听到了叫声,噌的一下就从被窝里出来,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房间,来到了厨房。她哭丧着脸看着散落在地下的一摊鸡蛋,旁边的锅内还在冒着蒸汽,姥爷赶紧看了看她的手,问有没有烫到,她大哭了起来,哭泣之声从咽喉深处发出,两只手停在半空,姥爷慌了神,一连好几次问她哪里疼,赶紧拿凉水往她的手上倒,她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哭得一断一续说没有烫到,鸡蛋都掉了,吃不到了。此刻的她像是一个刚刚弄丢宝藏的孩子,既伤心又自责。姥爷看了看锅里说没事,鸡蛋没有了,不还有粥么,我本就喜欢吃粥,尝尝我外孙女给我做的粥好不好吃,鸡蛋给小黑吃,今天小黑和我都有福了,都能尝到你的手艺,两全其美了。
当她看到姥爷吭吭呛呛地大口喝着粥,小黑兴奋得摇着尾巴,用舌头把地上的鸡蛋舔的干干净净时,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她破涕为笑,在如花的年纪,笑得变成了一枝花。
大门外的马路边上传来了很大的争吵声,隐约听到了徐奶奶的声音,而且声音离得好近,好像就在自家的大门口。她走出房间,小黑紧跟着她。约摸十几个村民,姥爷,徐奶奶老两口都在,把几个手里拿着皮包的人团团围住,有几个人抢着说话,似乎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他们的派头让顿时联想起了赵叔叔,都是穿西装、打领带、踏着皮鞋,他们不间断的一根一根抽着烟,高高的抬起手,明晃晃的露出戴在手指上面的金戒指,抽过之后将烟头狠狠的用皮鞋踩灭,好似在用这种方式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怒气和骨子里面的狠劲。
自打小黑一见到他们,就朝着他们一直在狂叫,她制止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于是干脆把它抱起,安抚着它的头,它才终于平静起来,不过喉咙还在闷声的呼隆隆。“这个狗真讨厌”只听见那帮人中的一个人说道。她听到这句话,气愤至极,不由得朝向那个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们这就是耍无赖,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个穿的溜光水滑的,人模狗样的,欺负老农民算什么本事。”徐奶奶咆哮着,生气的扯着她的大嗓门骂道。“告诉你们啊,每年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钱都不会多给你们的,想要利息,门都没有。”一个老大爷手里拿着锄头,气冲冲的嚷道。“诶呀,各位大爷,大娘们,不要生气么,这个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么,如甲方认为收回肥料费用有风险,可以立即采取征收措施,如有违约者,按照10%的比例征收利息。你们怎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蛮不讲理呢。”一个抽着烟的人说道,王小妮看着他手上的烟雾腾腾升起,拿着烟的那只手上中指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红色胎记。“狗屁,这是啥霸王条款,按照这条款,老农民还种个屁地,收入的钱还不够给你们交利息的呢。”一个老农民说。“不要那么多废话了,你们赶快凑齐钱,欠债还钱,肥料都洒在地里面了,赖账不好使,就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不把钱交到我们手上,后果你们自负,我们走。”那帮人中年纪稍长的一个人满脸严肃又用十分霸道的语气说道,想叫人明白他不是好惹的。
呸,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徐奶奶狠狠的朝他们吐了一口唾沫。王小妮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问姥爷是行不通的,姥爷给予她的答案一定就是那句没事,不用担心,她打算去问徐奶奶,相比于姥爷,徐奶奶更愿意跟自己说家长里短。果然从徐奶奶的口中掀开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在一周之前就已经起了风波,都已经闹腾了一周,每年肥料的合同都是农民们选出一个代表,去跟供应商签合同,肥料钱都是在农民秋收之后,卖掉粮食之后再统一结算,但是今年呢,在年初要签合同的时候,每年负责五福村收粮的那个赵传智来到村里说,他有认识肥料的供应商,肥料比以前的供应商好,如果他能代表签约的话,还可以便宜。老农民们这不就心动了么,觉得他是个大老板,见多识广,说不定就有好路子,大家就同意了由他今年代表农民们去签合同。肥料运来的时候,老农们就觉得这个肥料没有以前的好,但是大家也都没有声张,毕竟还不知道收成咋样,都说等到收成的时候再看,巧的是,今年遇到了天灾,肥料好不好,都没有了收成。老农民们虽然说怀疑肥料不好,但也没有证据。直到前一周,就是刚刚来的那伙人,一早上就去了村西头的老八那两口子家里,说要他们现在就交出今年的肥料钱。老八两口子一听,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咋回事,那伙人就拿出了合同,上面的价格不仅比往年的贵了一倍,还有什么违约利息,还有相应签署人的人名,地址。老八两口子赶紧就去找村长了,大家伙听说了这件事情,就都跑去村长那里问咋回事。调查结果就是赵传智那个家伙,跟这家供应商串通好,代表村民签了合同,他从中获取部分提成,赵传智伪造了虚假的合同给了村民,现在供应商找上了门,向村民们索要肥料钱,赵传智那个人也消失了,找不到他了,听说警察从前几个月也开始找他,他的粮食加工厂一直就在违法操作,也犯了事。老农们现在横是横,到最后也是要赔钱的,毕竟当初是大家同意让赵传智当代表去签合同的,这回真是吃了大教训了,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王小妮感觉五雷轰顶,她理解了为什么姥爷在前几天突然的就病倒了。这份合同,无疑是为他们接下来的生活雪上加霜。姥爷可以拿出这份钱么?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她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生存的困难和面对不公时的那种无可奈何,她好想快点长大,这样她就可以赚钱,甚至产生了不如立即就辍学,直接就去赚钱的念头。
天还没完全黑透,她拿出姥爷在过年的时候给她的压岁钱和平时积攒下来的零花钱,放在了炕沿上。“这是我攒下来的钱,你拿去花。”姥爷看着她,声音柔和得像把人拥抱起来似的说道:“小妮真是长大了,真是懂事,先把钱自己收起来,等我需要的时候,你再拿出来,帮我攒着。”“我们还有钱么?”“有啊,当然有钱了。”姥爷起身下了炕,从柜子里面拿出了200元给她看,“不用担心,有钱,放心吧。”姥爷龇了龇牙干笑着。
“ 小黑,你在哪?小黑......”只见一老一小,正踏遍村庄的每个角落,一遍遍的呼喊着小黑,从太阳西垂走到月光满地,从健步如飞走到步履踉跄,从声音洪亮走到沙哑呜咽,从满怀希望走到心如刀割,小黑不见了,放学回来的王小妮没有看见小黑飞奔而来的身影,没有看见它圆溜溜的眼睛,没有看见它摇着尾巴盯盯得看自己的样子,它去了哪里?它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
已经深夜,村子不时传来各种腔调的犬吠声,但都与小黑无关,世界如同死了一般发黑发暗,点点灯火在漆黑的夜空闪着让人慎得慌的光带,让人窒息到想要逃离。王小妮呜咽的哭声完美的融合在了黑夜里,是如此的悲凉凄惨,此刻,她的内心想要毁灭这个世界,想要从此太阳都不要升起,花儿都不要开放,鸟儿都不要鸣叫,这个世界不配,但世界仍然如往常如此,只她内心的世界已经被黑暗覆盖,阳光再也照射不进,花儿全部枯萎,鸟儿只剩躯壳。姥爷在后面趿趿拉拉地走着,脚与地摩擦的声音与她的抽泣声一唱一和。徐奶奶老两口站在王小妮家的大门口,焦急等待着这外孙女俩的回来,徐奶奶心明镜似的知道他们一定是找不到小黑的。在姥爷接王小妮放学回来之后,他俩就发现了小黑不在家,她跑去问徐奶奶,徐奶奶也不知道,她们老两口就决定跟王小妮分开两边去找狗。徐奶奶在这一路找狗的过程中,知道了小黑的去向。今天村里的老孙在路上看到了要钱的那伙人手里拎着一个麻袋,里面有狗的汪汪叫声。除此之外,几个小孩看到了这伙人曾经站在王小妮家的大门口来回试探,手里面拿着一个猪骨头,然而,最沉重的事实是有村民亲眼看到,这伙人在他们居住的地方杀死了一条黑狗,一副兴致勃勃、盛气凌人,是这个世界上主宰者的模样,吵吵闹闹着:“哥几个,今天晚上要开荤了。”
徐奶奶看到他们回来,并没有把她听到的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为了能够让他俩不再徒劳得去寻找,她只是安慰性的告诉他们说小黑可能是被别人抱走了,也有可能是跑去哪里躲起来了,过几天就会自己回来,又或许是跟着别的狗一起走了,一会狗主人发现了,就会给送回来。姥爷说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要把它给找回来,直到找回来为止。王小妮说明天不去上学了,要去找小黑。“小妮,我明天挨家挨户的去问,去找,再把整个村庄都找一遍,一定能把小黑给找出来,你明天安心的去上学。”姥爷劝说道。“不,找不到小黑,我就不去上学。”她倔强说道,姥爷没有再说话。徐奶奶想他们早晚都是要知道这个情况的,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他们吧,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早面对,痛苦就会早消散,越是不敢面对,持续的生活在自我折磨的笼罩下,最终要面对结果的也不会逃走,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丝毫不减。
“别找了,小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有人亲眼看见它被一帮缺德的人给杀了。”徐奶奶既悲恸欲绝又愤懑不平得说。“谁看见的?被谁杀的?为什么要杀它啊......”王小妮猛得抬起头,那双眼睛充满了怒火,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刺刀,随时出鞘,准备将人刺杀。“是那帮要债的混蛋们。”还没等徐奶奶说完,王小妮一个箭步就要冲出房门,幸亏徐奶奶站在门口,一把拦住了她。“我要去问问他们,我要让他们赔我的小黑,我要让他们一命赔一命。”此时的王小妮震怒到达了顶点,她积攒的怨气已经冲破了理智,扯开嗓门发泄着她的怨愤,否则她会疯掉,或者此时的她已经发狂。“小妮,听徐奶奶的话,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啊,他们都是滚刀肉,咱们不招惹他们,他们不讲理的,人在做,天在看,他们早晚都会遭到报应的,小妮,听话啊。”徐奶奶急切的说道。“凭啥受欺负啊,为啥要这么窝囊啊,就是因为穷么。”王小妮哭喊着,发着脾气,狠狠地逼视着徐奶奶。“小妮,”姥爷缓慢得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语气平缓的说:“贫穷不代表可以受人欺负,富裕也不代表就可以欺负人,但是这个世界上呢,有很多事情就是不公平的,就是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你这个世界的样子,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只能自己体会,只能告诉你它太多的时候不是黑白分明的,不是与人为善的,不是处处温暖的,我们除了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其他的都无法控制,与恶人作斗争,我们一定会输,因为他们有太多的作恶手段,他们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能誓不罢休,而因为我们心中有不忍,所以永远斗不过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咱们要相信,当我们都斗争不过他们的时候,老天爷就会惩治他们,他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的,这次我们学会忍耐,不为了呈一时之快,日后都卷入浑水中,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老天爷一定会帮助我们的,帮小黑报仇的。”王小妮怒气冲冲的推来开姥爷的手,”胆小鬼,都是胆小鬼。”两步并作一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头蒙在被子里面,全身伤心抽搐着,眼泪在被子上留下了一大滩痕迹。
垂着双臂直挺挺地仰卧着,落在心头的悲伤中,时而迸裂出一两声抽搐的哽咽,眼泪让双眼模糊,两个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来来回回得播放,有如锥子刺进了她的心坎,一是小黑面对坏人时圆溜溜的眼睛里表现出来的惊恐,另一个是面容凶残的人们拿着刀砍向小黑的血腥场面,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就像她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伤痛。不知轮播了多少遍,她伤心的思绪转向了其他更为伤心的方面,小黑会不会狂叫,它的嗓子会不会变得沙哑?会不会流眼泪?会不会感到疼痛,它会不会东张西望的寻找自己?她越想,越觉得气愤,尚紧握的拳头在被子上面胡乱的疯狂的敲打着,发誓以后要是遇到他们一定要咒骂他们,让他们噩运连连。
猛然坐起来,急匆匆走进姥爷的房间,脸蜷紧在一起咆哮着:“你说错了,人不如狗,虽然狗不能自己做饭,但是人做饭的食材是狗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