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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坑坑坎坎才是生活(1 / 1)


周六这一天,天刚破晓,鸡还尚未鸣叫,姥爷就已经起床,扛着锄头走向了田地里。等道路上出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吱呀作响的开门声时,他倒逆着人流从田地里回家。“老王,你咋从田里回来了?”“回来给我外孙女做饭。”“外孙女啥时候来的啊?”“来3天了。”她起床后不一会儿,就听见姥爷在院子里跟别人的谈话声。姥爷进屋之后,她问是在跟谁说话,姥爷说是隔壁的徐奶奶。话音未落,就听见自家院里传来,“这院子里面的花养的不错啊。”她向外张望看来的人是谁,姥爷介绍说这就是徐奶奶。徐奶奶踏进门槛后,王小妮和徐奶奶两人一见面,就互相记起了对方, 她立刻在这位徐奶奶身上闻到和蔼与热情,一直细心观察王小妮的徐奶奶先开口道:“你是不是前天早上坐5路车来到这里的?”“是的,”她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似地回答道。“这也太巧了,我前天一大早就从儿子家里面出来,回家途中看见有一对娘俩上车,我当时就在想这小女孩长得也太漂亮了,我瞅了好几眼,哈哈,后来听见她们也在五福村下车,但是下车之后我就去供销社买东西,就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娃,没想到,就是你老王的外孙女。”说完,还双手拍了一个响巴掌。“这娃叫啥名字啊?”徐奶奶接着问,“小妮,”姥爷答。“小妮,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我啥能耐没有,就愿意瞎帮忙。”徐奶奶一直看着王小妮自嘲般的说道。

姥爷把四个馒头装在一个饭盒里,带去田里,告诉她中午的饭菜放在锅里,中午他就不回来吃饭了,等到晚上再回,如遇到事情,就去找徐奶奶帮忙,门口的大门在他走后就插上,屋里面的门也要锁上,电视的插头已经插上电,只按遥控器就可以打开,姥爷事无巨细,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叮嘱着,直到感觉已经没有遗漏,才拿起锄头,走出大门。她望着姥爷走出去的背影,突然很想跟着他一起走,就像一个婴儿伸手去渴求父母的怀抱,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望着父母先后离去的背影时都不曾在心里掀起过如此这般的波澜。第二日当姥爷准备出门时,她对姥爷说:“我想跟你一起去。”姥爷解释说:“中午太阳大,很热,我怕你的脸晒黑,还到处都是灰尘,庄稼地,没啥好看的,等我有时间以后带你去西边的河边玩,很多人在那里钓鱼,那里还能看见松鼠呢。”

“小妮,看给你带回了什么。”姥爷站在院子里,手里面除了往日的一把锄头,还抱回来了一只小黑狗。她好奇得走近一瞧,它的眼睛圆溜溜的,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细长的尾巴耷拉在姥爷的手上。姥爷弩过来胳膊想让她尝试抱一下,她摇摇头说自己不敢,姥爷就说狗是通人气的,以后就敢抱了,狗的鼻子可厉害了,能通过人身上的气味分辨出好人还是坏人,闻到坏人的气味它就会大声的叫,展示自己的厉害来保护自己,好人就不会,因为它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这段话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形成了对于狗的第一印象。

吃饭时,这个小狗会乖乖地趴在离饭桌不远的地方,姥爷让她给这只狗起个名字,她想了想说就叫做小黑吧,因为它长得那么黑。其实这只狗并非全身都是黑色的,肚子下面有一块白色的部分,还有四只爪子也是深棕色的。姥爷说这只小狗才2个多月,今天下地时遇到了东边的老七,想起了他家的母狗前一阵生了好几只小狗崽,就向他要了一只,还特意说拿一只好看的,给外孙女作伴,不能长的太丑。姥爷拿出了两个小碗,一个盛水,一个盛饭,放在了小狗的面前。小狗立刻摇起了尾巴,大吃起来,小狗把饭都吃完,她问姥爷要不要再给它加点,姥爷说不用,这么大的小狗不知道饱,不能喂得太多,不如人,生下来就厉害,知饱饿,会学习,还能自己做饭。

虽然说是姥爷把小黑抱进这个家门的,但自从它来到这个家之后,就成为了王小妮的贴身保镖和跟脚大师,她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她去上学,它会跟送到大门口,她放学回来,它就立马跑出去迎接,她写作业,它就安静的趴在她可以看见它的地方,她睡觉,它就趴在炕下,默默陪伴,无论是白天还是深夜,是刮风还是打雷,只要她一下炕,它都会立马站起来,摇起自己的尾巴。徐奶奶曾打趣得说这个小黑狗一定是个好色之徒,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对我们这些长得连自己都不愿看的人,就爱搭不理的,真是讨狗嫌啊!

经过和潘生奇那次短暂但是对于两个内向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长对话之后,他俩之间开始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个方向去发展。人的奋斗精神就像是一堆干透的木材,只需小小的一个火苗,就可以将其点燃,照亮人生,这个火苗可能是一件事,一个人,甚至仅仅是一句鼓励的话。潘生奇开始变得好学好问,开始要求他的父母给他买练习册,开始放学之后也不再出去瞎逛,而是恶补自己以前落下的功课,开始不再上课时低头躲避,而是抬头听讲。潘生奇的家长对于自己孩子的这一变化感到狂喜的同时,也多了几分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孩子的短时间之内的变化如此之大,大到仿佛转世投胎,父母都已经不认识他一般。带着无法抑制又无处解答的疑惑,他的父母来到了学校丁老师的办公室寻求答案。丁老师听闻来意,微笑着解释说孩子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因为他的新同桌,最近班级上新转来一个女孩子,叫王小妮。这个女孩子学习非常好,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老师们一直都认为潘生奇很聪明,但他一直就是缺少想要学习的动力,自己不想学,也不愿意尝试,老师和家长只能干着急,累死累活,也没有效果,但这回不一样,受她同桌的影响,自己主动学习,老师和家长不仅轻松,效果还显著,要说凡事都要靠自己,能够取得收获的最大秘诀就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想去做。听完丁老师的一席话,潘生奇的父母眉开眼笑,也十分激动的表达了他们对于老师的感谢之情,感谢老师的照顾,在潘生奇的旁边安排了一个优秀的同学,费心了!

西边的河畔是姥爷口中常常提及的地方,潜移默化成了她心心念念的地方。一老一小,从家出发,后面蹦蹦跶跶的跟着一条小黑狗,向西而走。道路两旁高大的杨柳树遮盖了太阳的存在,抬头望天,天空的颜色已可怜兮兮到无多少存在之地,只有树叶之间的相互纠缠,你侬我侬,形成的绿色屏障。一阵阵清爽的风吹过,头发开始倔强起舞,衣服也想要挣脱躯体,人瞬间神清气爽,开始强烈的期待下一次风的光临,来贪婪般的享受风轻柔的爱抚和感受自己已经飞翔的快感。越向西走,道路变得宽阔起来,顽皮的阳光开始有机会从枝叶之间的缝隙蹑手蹑脚的溜进,展开五指,可以看见七个颜色不一的细小光柱紧凑在一起,合上手指,拳头的周边多了一个透明和发亮的光圈,毫无疑问,我们抓住了彩虹。

“一,二,一,二......”整齐用力的口号声顺风刮过,只见一大帮人站在河里,他们穿着背带裤,看起来材料跟雨衣类似,但上面布满淤泥,姥爷告诉这是打鱼的人专用的衣服。有的人站在岸边,嘴里面吆喝着,正在齐心合力的向上拉着一个巨大的绿色渔网,成百上千的鱼儿在里面泼剌泼剌地挣扎。 “他们是在打鱼么?”“是的。”看着渔网在每次发力之后只是缓慢的移动一点,她感觉自己的脸部都在用力,双手自动紧握在为他们加油,终于收网完毕,听到了大家鼓掌声和笑声掺和在一起迸发出来的喝彩。姥爷带着她走上前,看见人们开始把渔网里面的鱼倒入到一个个带有水的大盆里,数不清的鱼劈了啪啦跳着,有的竟然可以翻腾到半空中,把盆里面的水掀起一次次巨大的白色浪花。

沿着河边走,欢呼雀跃,热闹非凡的场景逐渐远走,一大片天然的青翠草地映入眼帘,小黑在上面全力的奔跑着,转圈着,把刚才的拘谨和胆怯完全抛开,释放了狗性。河边每隔几米,就有人坐着拿着鱼竿在钓鱼。突然,一个矮小的老头站立起来,尽量将钓竿保持竖直,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姥爷说这个人一定是钓到大鱼了。“都已经上钩了,他怎么不把鱼钓上来呢?”姥爷笑着说:“越是碰到大鱼,越要沉稳冷静,越不着急拉起鱼竿,生拉硬拽只会加重鱼的惊吓程度,鱼就会更加的奋力抵抗,要跟鱼比耐心,等鱼扑腾的没了力气,就是得手的好时机。”啪的一声,一条大鱼诞生了,姥爷嘀咕了一句:“差不多有10斤了。”

他们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小黑趴在她的身边,鸟的叫声是环绕在四周的交响曲,离脚不远处的地方,是一条汩汩流水声充盈的清泉。如果不是小黑的舌头在一伸一缩,从远处看,他们仿佛就是画中的人物,意境深远。

回家途中,孩童的有趣性泛起,她入迷的望着清澈不染的河水里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它们干净透亮,晶莹光滑,她顺手捡起两块揣进口袋里后,瞅着姥爷捂嘴偷笑了起来。与河岸边的石头本是同根生,但又如此的大相径庭,河里面的石头有让人伸手爱抚和欣赏的冲动,而岸边的石头则被人踢来踢去。

徐奶奶是个热心肠和大嗓门的老奶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走街串巷和给王小妮拿好吃的。她的老伴胡爷爷是个跟她性格完全不像的一个人,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在家听新闻广播和抱柴火做饭。这对老两口已经把自己的土地承包给别人,王小妮曾听徐奶奶嘀咕过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了,不提年轻时,就只是几年前,种地也是个不服气的手,一转眼,就干不动了。从姥爷口中得知,他们仅有一个儿子,现在距离五福村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的一个城镇上面的公司上班,还是一个中层领导呢,还有一个孙子,今年也该上小学了。

姥爷农忙时,徐奶奶经常端来一盆菜,让姥爷不用再特意折腾一趟回家给王小妮做饭。一到放学才进院子,就能听见徐奶奶站在自家的门口喊:“小妮,来我这里。”她知道准是徐奶奶又要给自己拿好吃的了。徐奶奶第一次叫王小妮去她家时,王小妮是让姥爷陪着去的,徐奶奶的善解人意和热情微笑让她第二次就没再用姥爷陪同了,现在跟自家一样自在出入,从不用事先打招呼。徐奶奶的房子是漂亮的红砖瓦房,在高度上比王小妮家的茅草屋高出一大截,屋内有卧室和厨房,地面铺的是晶莹碧透,上面带有细腻纹理的白色瓷砖,墙如新刷一般的一尘不染,有些墙面上面挂上了喜庆的年画和时髦的壁画,玻璃仿佛一面镜子般透亮,大到可以将窗外的风景全部框进,一览无余。她一有时间就跑去徐奶奶家的菜园子摘黄瓜和柿子吃,一面鼓着腮帮子嚼着,一面听徐奶奶讲好玩的故事。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虽然没结交到如同张梦梦一样的好朋友,但有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跳皮筋的同学了。她喜欢上这里的生活,这里没有人说她是有爹生,没爹养的孩子,没有每日的唠叨和抱怨,没有西红柿炒鸡蛋,姥爷曾做过一次西红柿炒鸡蛋,但那天留心观察到她一口没吃,自此之后,就在饭桌上再也没有看到过它。

丁老师在学校里对她的爱护是合情合理的,也是显而易见的。会在课堂上多提她,会因王小妮的学习成绩好给她发奖品,会在家长会上当众点名表扬她的爱学习精神,始终都是班级的第一名,无论是各科成绩,无论是考试还是平时的测验。王小妮对丁老师的喜欢不仅因为她本身对于自己的喜欢,还因为徐奶奶对于丁老师的评价。徐奶奶对她说丁老师的爸爸和你的姥爷有过命的交情,有一年冬天他俩去打鱼,要在河厚冰层的上面凿开一个窟窿,鱼都藏在冰下面,然后拿一个长长的渔网去捞鱼,谁知道,打捞上来鱼之后,意外发生了,丁老师的爸爸忘记了他脚后面的窟窿,装鱼收网的时候不停的往后退,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那是大河啊,水很深的,幸亏你姥爷反应快,在完全沉进去水里之前抓住了他的手。丁老师这个姑娘也厉害,当年可是高考状元,好像在大城市工作了几年,为啥回来这里教书,我们就不知道了,听说是想为村里的教学事业做贡献,丁老师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从小就懂事,现在长大了也是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副好心肠。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面的两条腿前后游荡着,两边的树木,房屋,行人,花草在眼前飞过,两只手有时同时轻拽着姥爷的衣服,伸头向四周左顾右盼,有时候仅一只手拽着,另一只手在半伸展的胳膊上左右挥舞着,像是在招手,更像是在自娱自乐,全世界的辽阔壮丽,都被自己尽收眼底,掌握手中。她开始享受到了坐在自行车后面所带来的愉悦和美妙,具有跟田间奔跑时一样的快感,是超越单调步伐的轻松,是自由呼吸的味道,是迎风招展的飞翔,是撒了欢儿的渴望。

晚饭后的时光是惬意的,她喜欢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坐在门口的那把摇椅上,像姥爷在家里经常做的那副模样,一边摇着驱赶嗡嗡乱飞的蚊虫,一边看天边太阳的余辉和日暮将垂的景色,闻着来自满院五彩花朵沁人肺腑的花香,听隐藏在菜园子里蛐蛐的欢快叫声。“小妮,去看杂技表演不?”又听见徐奶奶站在隔壁院子里的喊声。还没等到她应答,徐奶奶就已经走到了自家院子,“听说今天村东边来了一伙来自南方的杂技队,晚上表演,一会就开始了,想去看看不?”她还从来没有看过杂技表演,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直接了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去。”

马路上的人三五成群簇拥着往前走,堪比过年前几天大家办置年货的热闹场面。徐奶奶时刻留神着王小妮,离她太远就把王小妮拽回来身边一点,小黑在她俩周围跟着。突然,对面飞奔一辆速度很快的小汽车,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路的中间,此时在路中间呆愣愣站着,眼看车就要撞到了小黑,徐奶奶着急大声的一遍遍喊着小黑,试图让它跑开,王小妮则立马冲刺到路的中间,抓住小黑的后脖子就跑,跑的太心急,往回跑的过程中她摔倒了,还滚了一圈,感到那辆车是贴近自己的身边飞奔而过,车轱辘就在自己的脚边旋转前行,滚的这一圈,至少救了王小妮的半条命。周围看到这情形的人都吓坏了,尤其是徐奶奶,带着哭腔问有没有事,手直哆嗦,老天爷这次终于疼爱了王小妮一回,除了胳膊肘,还有膝盖破皮出血之外,其他部分都无事情。小黑被她紧紧的抱在胸前,眼睛还是那样圆溜溜的盯着她,她低头看着它这副模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小黑到来后她第一次抱小黑。

徐奶奶立马带着她回到了家,检查受伤的位置很多遍,涂了两遍药水,从她受伤到现在,徐奶奶除了问那句疼不疼,已经不会说出其他的话了。看见姥爷回来了,徐奶奶走出屋子,站在窗外跟姥爷说些什么,王小妮猜测一定是在跟姥爷讲述刚才的过程。徐奶奶的老伴这时候也来到了院子里,看看徐奶奶,惊奇问道:“你不是去看杂技了么?”只听见徐奶奶答话了:“看了,这杂技,比想象中的还惊险,还吓人。”

那天晚上,姥爷过来她的房间好几次,在她睡着之后,也会悄悄的过来看一眼,除了担心她的伤口,更是要确认她是否还活着,姥爷心里开始后怕,对于已经发生的这次事情是如此的恐惧,恐惧到只有看见她,他才能战胜恐惧,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此后姥爷再也不让小黑跟着她出门,除非他也在场。

“小妮,明天跟我一起吃你丁老师的喜酒。”

一早她就跟着姥爷,徐奶奶老两口一起去了丁老师未来的公婆家,徐奶奶还特意穿了一个深红色带花的裙子,看着就十分的喜庆,徐奶奶说等到小妮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特意买一身贵的衣服,去给小妮捧场,她老伴说等到小妮结婚的时候,你都多大年纪了,走路慢吞吞的,人家小妮都嫌弃你这个老太婆喽,你可不要去添乱了。姥爷紧接着说小妮就是嫌弃谁都不会嫌弃她徐奶奶的,是不是,小妮?王小妮甩开两只胳膊蹦蹦跳跳,声音一颤一颤的答是的。

丁老师的公婆家位于这个村最东边的位置,再往前走,就是弯曲的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这个房子很大,里面有三间大卧室,厨房、仓库、卫生间也是一应俱全,属村里面最大的房子,也是为了结婚特意新盖的。院子里面摆满了酒席,酒席最前方正在搭建一个正红色的台子,放上麦克风和音响,用来主持结婚仪式。客人们陆陆续续前来,新娘新郎还没出场前,桌子上面已放上瓜子、糖果、饮料来招待已经到来的客人们。

他们一伙人坐在了最前面,靠近台子的那张桌子,这个位置一般都是属于女方家的亲属们,是丁老师的父亲极力要求他们坐在那里的,声明姥爷和徐奶奶一家都算是丁老师的亲属,都是从小看到大的,早就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丁爸爸含笑拍打着姥爷的膝盖,两人热聊着,王小妮坐在那里咕嘟咕嘟喝着饮料,徐奶奶重新抓起她的手含笑问道想不想去给丁老师做花童,她拿不定主意,不理解徐奶奶在讲什么,“走吧,我带你去。”她无条件信赖徐奶奶,在毛茸茸的大手掌里跟着往前走。原来在新娘和新郎出场的时候,由于新娘穿的婚纱很长,需要后面跟着两个小女孩,被叫做花童,帮忙拖起新娘的婚纱,以免婚纱拖地。丁老师原来预定的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发烧了,徐奶奶就急中生智的找了在现场的王小妮来顶替。当王小妮看见当新娘子的丁老师,顿时觉得好美啊,精致的妆容,脸上闪着金光,迷人的微笑,洁白的婚纱,头上戴着凤冠,脖子上面带着珍珠项链,手里拿着捧花,这不就是童话里面白雪公主的样子么?她内心顿生羡慕,幼小的心窝萌生出自己也变成公主那一天的小嫩芽。

漂亮的公主挽着英俊的王子,才是合乎情理的童话情节。但任凭谁也实在无法认同丁老师的老公是属于英俊王子的范围之内。他皮肤黝黑,就算是王子的话,也属一个黑马王子,他个子不高,跟旁边的男主持人一比,矮了一个头的距离,沾不上高大潇洒的边,身材又微胖,看起来像个中年大叔,显不出年轻人那般的矫健轻盈,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是他脸的上半部分,高高的鼻梁和明显的双眼皮让他看起来像个外国人,但可惜嘴巴和脸型都不好看,而且这个新郎都没有上过大学,现在也是一个庄稼人,而丁老师可是一个正经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仪式开始后在场的人如同被控制了情绪般齐声欢呼起来,她也被大家鼓掌喝彩的声音带动起来,傻呵呵跟着一起乐,酒席散后收到丁老师给的一个红包和一袋喜糖,欢喜得眼睛都挪不开,一会就扒开口袋瞧一眼红包还在不在。徐奶奶打趣问她吃席好不好玩?她龇牙笑了,徐奶奶跟着笑了起来,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铃铃铃~~,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她早就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每次抬头看墙上的钟表,时间才过了一分钟,好慢啊......她现在每天盼望着放学,盼望回家,盼望在校门口见到姥爷,每次放学她都恨不得第一个冲出教室。

不同于以往直接扑向姥爷站在的那个地方,今天的那棵大柳树下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跑向大柳树那里,也没有找到,四处张望寻找,也没有找到,自行车也不在。她心里开始莫名的发慌,站在姥爷以往站的地方一边不停的向远处眺望,一边心神不宁,思绪乱飞,毫无意识的在原地打转。她在想等同学们都走了之后,姥爷还没有出现,就去找丁老师帮忙,让她给姥爷打电话,如果打不通,就再给徐奶奶找电话,她焦急得要哭了出来。

当马上就要咧着嘴走回学校找丁老师帮忙时,她听到了“突突突”的拖拉机声响,转头看向冒着烟的拖拉机,姥爷和徐奶奶的老伴两个人坐在三轮车上面,开三轮车的人是丁老师的老公,“小妮,姥爷在这。”王小妮耷拉下的嘴角立马上扬了起来,脚下生风,冲刺般的跑了过去,“慢点,别摔了。”姥爷挺着上半身喊道,丁老师的老公一抬胳膊,把她抱上了三轮车,她发现姥爷的腿上绑上了白色的绷带,脚也肿的发亮,像在皮肤里面塞进去了一个大馒头,她害怕得眼泪在发红的眼眶里打转,别过脸不敢瞧,姥爷赶忙笑着安抚说:“没事,就是崴了一下,两天就好。”徐奶奶的老伴也面带轻松的说:“你姥爷的脚在地里面崴一下,养一段时间就行,我说我自己过来接你放学就行,他还不放心,一定要自己过来,来接你之前还非要换一套干净的衣服,这老头子,穷干净。”

徐奶奶又给送过来色味俱全的饭菜,说这几天就不用做饭了,这两天小妮上下学接送就由他老伴负责。过了不一会儿,丁老师的老公送来了一副拐杖,说这样子走路就能方便些,姥爷连忙说谢谢,他说王叔您就见外了,这都是小事情,以后有事情吱一声就行,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忙。

她问姥爷是不是很疼,姥爷还是那样咧嘴笑着说不疼,她说整个腿看起来都挺吓人的,姥爷说能看见的伤口,越不让人觉得疼,能感知的危险才不易让人受伤,她问:“种地很丢脸么?”“不丢脸啊,劳动从不丢人,凡是靠自己的辛苦付出来生存的人,都不丢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每次换新的衣服去学校?”姥爷笑了,“人不管贫穷还是富裕,都要尽可能做到体面,什么样子的场合就要穿什么样子的衣服,种地的时候就不能穿干净的衣服,去参加婚礼就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参加葬礼就要穿深色庄严的衣服,去学校就要穿干净整洁的衣服,这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第二天,徐奶奶的老伴骑车带着她去上学,她满脸愁容,眼睛一直朝下方看,担心姥爷的腿,一路上低头不语,莫名其妙就到了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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