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韫和萧祈安达成契约,做一对假夫妻,限时一年,期间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契约内容。
谈妥以后,这个消息很快就被萧祈安放出,他向各派发出邀请,请他们一月后参加他的婚礼,同时他将在婚礼上公布萧长风的恶行并继任萧月山庄庄主之位,婚礼过后,比武大会也将继续举行。
萧月山庄少庄主即将娶妻、萧长风将被惩处、比武大会将继续举行,三件事,一件比一件震惊人心,整个萧月山庄乃至武林都因萧祈安放出来的消息而沸腾。
虽是未婚夫妻,萧祈安也不便在初韫房间逗留太久,况且他还要准备一月后的各项事宜,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于是他只略做停留,便回了自己院子。
初韫躺在床榻上闭目凝神,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寻她,还是要养足精神。
果不其然,她只假寐了小半个时辰,耳边就传来一道又一道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
“温姐姐,你在吗?”
“温姐姐,我有事要问你,你快让我进去吧。”
……
是楚问书的声音,他被萧祈安留下的几个丫鬟拦在门外,到底是初韫的地方,他不敢放肆,又实在心急,所以只能大声呼喊初韫。
少年满是焦急的声音被房门阻挡,过滤到初韫耳中只剩一层浅浅的声调,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终于在少年说出“温姐姐再不应我,我也只能冲进去了”后,掀开了被子,穿了鞋袜走出内室。
“让他进来吧。”
初韫的声音不大,但也够门外的人听见,楚问书收回手中双刀,推开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们,猛然冲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初韫坐在桌子前,一双眼睛直直看向他,显然是在等他。
看到初韫,楚问书所有的慌乱竟然奇迹般被安抚,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尽量放低声音唤了一声,“温姐姐。”
初韫笑道:“坐吧。”
楚问书落座后,初韫为楚问书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看着初韫脸上的笑容,楚问书只能接过茶杯,他仰头将茶水饮尽,温热的水流过喉管,进入肺腑,暖了他因急忙赶来,被寒风吹冷的身体。
他随手放下茶杯,满含期待地发问,“温姐姐,我听人说你要同萧祈安......成亲,这件事不是真的吧,是不是他们弄错了?还是萧祈安逼你的?如果是他逼你的,我绝不会放过他......”
在初韫浅淡的笑意下,楚问书只觉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又湿又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他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彻底消失,满脸慌乱地看着初韫,像一个将被判刑的囚犯,等着初韫对他做最后宣判。
每个囚犯都不希望得到死刑的惩处,哪怕知晓自己或许在劫难逃,却还是免不了在心中祈求,希望自己可以死里逃生。
楚问书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或者说,他比死囚犯要更加害怕,因为在他看来,初韫如果真的自愿嫁给萧祈安,那将是比让他死还要难受的事。
可惜,他的害怕、乞求,都无济于事,很快他听到初韫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不上喜悦,却也绝不恼怒,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问书,我确实要嫁给萧祈安了,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的。”
楚问书觉得自己的灵魂忽然变得很轻、很轻,一股不真实感在他体内肆虐,脏腑间杂糅着说不出的疼痛,几乎快要让他窒息。
他不确定地疑问,“什么?”
甚至没有等到初韫的回答,他又很快说:“不可能啊,你又不喜欢萧祈安,怎么可能会嫁给他?一定是他逼你的,他在算计你,就像他算计......”
楚问书最后一点理智控制着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猛然垂下眼皮,头皮一阵阵发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后怕,心脏剧烈跳动,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在微微打颤。
“算计什么?”
他听到初韫的声音,喉头微滚,后背一片濡湿。
楚问书努力握了握发麻发虚的手指,捡拾回一点力量,他抬起眼皮,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颤着声音道:“萧祈安算计的人太多,我只是怕他会对姐姐不利,姐姐你不知道,我醒来后,可是亲眼看着他为了庄主之位,不择手段,算尽人心,这样的人,不是姐姐的良配。”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少庄主隐忍多年,一朝发难,自然要刺中敌人死穴,手段过激是难免的,但那只是特殊时期的手段,你不要太担心。”
虽然成功瞒住了那封信的事,可初韫的话却让楚问书一点也高兴不出来,从她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萧祈安感官不差,即便没有喜欢,也绝不讨厌。
可楚问书清楚萧祈安有多心狠,他听说顾淮之和萧祈安向来情同手足,可萧祈安算计起顾淮之,却也没有半分手软,这样的人,楚问书怎么敢信,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初韫嫁给他。
“可是......”
楚问书还想说什么,却被初韫制止,“好了,问书,我知道这件事确实突然了些,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有意气用事,少庄主能给我想要的,而他也需要我,我们的关系平等而又坚固,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初韫的话让楚问书联想到那日萧祈安对初韫提起的合作,他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想通了其中关窍。
温姐姐的信没有送到顾淮之手上,而她说过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想来那人就是顾淮之。
赴约当日,顾淮之没有出现,温姐姐必定心灰意冷,那么她就很有可能受到萧祈安的诱惑,头脑发热答应嫁给萧祈安。
楚问书理清了一切,忽然明白,萧祈安拦下那封信不仅仅是想破坏顾淮之在初韫心中的地位,更是为了趁虚而入,求娶初韫。
他的脸色极差,恨不得立刻拆穿萧祈安的真面目,可他知道他不能说出萧祈安拦信的事,否则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