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楚箫声我给您带来了。”萧林回了萧月山庄后,径自来到萧祈安的房间。
楚李两家的争斗,还用不着他出手,如果不是萧祈安吩咐,他连个眼神都不想给那些人。
“有劳阿林了,人交给我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话的人手持书卷,身披狼皮大氅,身形单薄,时不时还溢出几声咳嗽,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露出清俊的眉眼。
他的肤色极白,像是终日不见太阳,周身萦绕着暮气,眼神古井无波,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气质,犹如万丈寒潭,深不见底。
此人正是萧月山庄少庄主萧祈安。
“楚家不识抬举,兄长好心好意派人协助他们查案,他们却不领情,支支吾吾,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肯透露,处处防着我萧月山庄,想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叫我说,他们这般行事,我们又何必再给他们颜面。”萧林冷声道。
“阿林!”萧祈安声音里带了怒气。
“这样的话,以后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再听到,你要记住,整个武林是一家,我萧月山庄既为武林之首,就该担起身上的担子。”
萧林颇不服气,还想说什么,见萧祈安面露寒意,终究住了嘴。
“您日日悬心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最近又为了比武大赛的事伤神,实在劳累,还是要多保重身体。”萧林关切道。
萧祈安扯了扯唇角,“阿林放心,我知道分寸。”
他虽言语温和,话里却透着不容人置疑的意味。
言尽于此,萧林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这位堂兄,虽不良于行,但心思极深,萧月山庄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庄内弟子争气,也断断少不了萧祈安在幕后运筹帷幄。
萧林对萧祈安是又敬又怕,只得闭嘴,“小弟告辞。”
“对了,明日就是外门弟子选拔的日子,你去替我把把关。”萧祈安叫住萧林。
“是。”
待萧林彻底走出房间后,萧祈安将手中的书卷随手丢在桌子上,吩咐身边小厮,“到楚公子处。”
木制轮椅碾过一层又一层的落雪,吱呀吱呀的声音清晰可闻,听得这恼人的声音,萧祈安眸中闪过愠色。
究竟何时他才能摆脱这副轮椅!
虽心头如万蚁啃咬,灼痛难消,萧祈安面上却不动如山,保持着惯有了冷淡疏离,落在外人眼中,自然也要赞一声萧少庄主不骄不躁,有乃父之风。
楚箫声见到萧祈安时,禁不住暗暗惊叹。
寻常人囿于轮椅多年,不得自由,一定是阴郁难消,性情古怪,可眼前的萧祈安却半点不见沉郁,反而待人接物自有章法,行事举止风度翩翩。
单见了萧祈安这副皮囊、气质,楚箫声在心中便对他多了几分亲近,更不必说萧月山庄今日还帮了他楚家。
“在下楚家楚箫声,见过萧少庄主。”楚箫声恭敬有礼,拱手弯腰。
“楚公子不必客气,请坐。”萧祈安温声道。
落座后,萧祈安问了几句楚箫声的近况,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楚箫声不过束发之年,还是个孩子,自幼娇养长大,家中陡生变故,已经让他备受打击,从凉城到萧月城更是一路跋涉,吃尽了苦头。
路上听的大多是旁人对楚家的冷言冷语,一颗心早如浸在冰水里,又涩又冷。
如今听萧祈安温声关怀,少年心下不免放松戒备,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便将萧祈安视作大好人。
如此,萧祈安想套话自然易如反掌。
“楚公子是一个人来的萧月城?”萧祈安斟了一杯茶水,送到楚箫声面前。
楚箫声接了茶,面色为难,停顿了许久,方道:“正是。”
他嗫嚅着,想了想,还是道:“我也不瞒少庄主了,此次出行我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你也知道,楚家前些日子遭了贼,贼人至今毫无下落,爹爹担心萧月城一行会有危险,不许家中弟子参加比武大赛。
可我不甘心,我楚家怎么说在江湖上也是有几分薄面的,却被一个贼人吓得不敢出门,说出去岂不被人耻笑,所以我便偷跑出来,想着自己一个人参加比武大赛,不管怎么说,不能让楚家沦为别人的笑柄。”
少年脸色涨红,他也知道他一个毛头小子来参加比武大赛,还说要不坠楚家威名,听起来是很可笑的。
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他连李威都打不过,真对上那些少年天才,只有认输的份儿。
可他就是不甘心啊!
楚箫声垂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让少庄主见笑了。”
“楚公子好志气,楚家有你,是大幸。”萧祈安微微抬高声音道。
楚箫声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祈安,“少庄主真这么想?”
“自然,楚公子如此为楚家着想,是为大孝,敢只身奔赴萧月城,勇气更是令人佩服,如此少年英雄,在下很高兴与你相识。”萧祈安道,他眼神清明,仿佛字字句句皆出肺腑。
楚箫声喜不自胜,这世间竟然有人懂他的心思志气,实在难得!
当下恨不得拉着萧祈安,与他结为异姓兄弟。
到底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时辰,妄提结拜之事实在不妥,楚箫声只能作罢,看着萧祈安的眼神却是比之前还要明亮几分。
“只是楚兄私逃出府,令尊动了大怒,今日我便收到他的手书,央我务必寻到公子,将你安全带回凉城。”萧祈安话锋一转,又道。
楚箫声拧眉:“这可如何是好?”
“楚公子放心,你我既相识一场,我也有心帮你,有我从中斡旋,令尊或许能容你参加完比武大赛,只是我担心你回了凉城,依旧逃不过责罚。”萧祈安安抚道。
“无妨,只要能让我参加完比武大赛,届时父亲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楚箫声一脸视死如归。
“我倒是有个法子,既可使楚公子顺利参加完比武大赛,又可免受家中责罚。”
“当真!少庄主,还请告知我是何方法。”楚箫声满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