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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温柔通透病弱贵女(完结6)(1 / 1)


此言一出,王简之彻底清醒,燕瑾瑜后背泛起冷意。

“阿韫,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听了谁的谗言?”王简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否认。

“你只需告诉我,是或不是!”初韫冷声道,直直看向王简之。

王简之如坠冰窖,垂着眸,错开初韫的视线。

他说过,不会骗她,可这件事,又叫他如何承认?

初韫自嘲一笑,又将目光移向燕瑾瑜。

“你呢?是或不是。”

燕瑾瑜面上镇定,实则手心已经冒出冷汗。

他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调。

那个答案,不论是对初韫还是对他,都太过残忍。

这种时候,初韫竟然轻笑出声,“看来先帝没有骗我,你们自以为能瞒住所有人,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她丢出一张纸,纸条轻飘飘落到地上。

燕瑾瑜僵硬着身子,弯腰捡起那张纸。

林初韫落水事系王简之、燕瑾瑜所为——一行字映入眼帘,笔迹是庆安帝真迹无疑,字尾盖着庆安帝的私印。

短短一句话,薄薄一张纸,好似有万斤之重,压得燕瑾瑜喘不过气。

“林初韫落水事系王简之、燕瑾瑜所为,纸条上所言,是真还是假?我要听你们亲口告诉我。”初韫追问。

王简之原还想去看看纸条上写得什么,听得这话,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是真!”燕瑾瑜捏紧手中的纸条,几乎把纸条捏碎。

他以为这场争斗,只要赢过王简之就必胜无疑,没想到庆安帝却釜底抽薪,把棋局都给掀翻了。

他人都已经死了,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王简之跌跪在地,“是真!”

初韫惨然一笑。

“你们知道,那水有多冷吗?被水草缠住脚踝又让人有多害怕吗?肺里涌进河水又有多难受吗?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没想到,却是我的夫君,我曾经的心上人亲手加诸在我身上的。

可笑你们还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深情款款,你们自己不觉得心虚吗?”

初韫句句质问,化成锋利的刀子,狠狠插进王简之和燕瑾瑜心口。

王简之抬眸看向初韫,“对不起。”

他如今实在狼狈,双眸充血,披头散发,跪在地上,不人不鬼。

换作曾经的初韫,早心疼地去扶他,如今却连看都不愿看他。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既然林初韫名义上已经死了,你们便当我死了吧。”

初韫说完这句话,木然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踏出宫殿。

王简之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燕瑾瑜从初韫质问开始就一言不发,活像失了魂魄,望着初韫远去的背影,忽然追了出去。

“阿韫!”

他速度快,几步就追上初韫,拉住她的手臂,“阿韫,你听我解释。”

初韫用力挣扎,却甩不开燕瑾瑜的桎梏。

“阿韫,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被仇恨蒙了心,做了错事,是我错了,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阿韫,我只有你了,我求你,不要恨我。”燕瑾瑜哀求。

初韫转过身,面对着他。

“因为你有苦衷,所以我就要原谅你吗?

你的仇恨,和我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拉我下水?

你害了我,我不能恨你吗?

我也能猜出你为什么要害我,报仇没有错,可你错在不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伤害无辜的人!

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嘛?

敢做就要敢当,你恨蒋家害你,我不能恨你害我吗?

别让我看不起你。”

初韫每说一句话,燕瑾瑜眸色便暗上一分。

最后,他拉着初韫的手渐渐松开。

眼睁睁看着初韫消失在视线中,所有景致都失了颜色。

*

初韫回了桃玉宫,她知道燕瑾瑜不会放她离宫,她太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心神受损,她渐渐病起来。

也不过花开花败的功夫。

桃玉宫中那片燕瑾瑜特意命人移来的桃树已经败尽了,整日飘落花瓣。

是日,初韫支开窗子,靠在床边的榻上,眼睛直勾勾看向窗外的桃花树。

她的面色苍白,素白的衣服显得人更没有精神气。

初韫便如那桃花,也快要开败了。

侍书端了药进来,“小姐,外面凉,还是关上窗子吧。”

初韫瞧了眼她手中的药,笑道:“侍书,你知道的,喝药对我没用,这药太苦了,且让我偷回懒。”

侍书拧着眉,将药放在桌案上。

“陛下来了。”

侍书话音刚落,便见原本还算温柔的初韫骤然冷了神色,“他有哪一日不来的?还是老样子,不见。”

自那日后,桃玉宫宫门紧闭,燕瑾瑜一直不得入内。

除了有一回,初韫病发得厉害,也不肯用药,燕瑾瑜带了云容,破门而入,才将初韫从鬼门关救回来。

侍书永远忘不掉,陛下抱着小姐,苦苦哀求她不要丢下他的样子。

绝望、痛苦、无助,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帝王身上的情绪齐齐涌现,颠覆了侍书以往对燕瑾瑜的认知。

侍书:“陛下说了,小姐的大表姐今日出嫁,若小姐想去看看,他可以安排。”

初韫闻言微怔。

“竟然过去那么久了。”

“小姐不想见见家人吗?”侍书道。

初韫喃喃道:“我现在这副样子,见了家里人,不过让他们平添伤心,也是我,叫家族蒙羞了。”

侍书红了眼眶。

“小姐不要这么想,谢尚书他们一定是心疼您的。”

初韫避而不答,反道:“多谢你,这些时日,若不是你陪着我,我就更难熬了。

我家里也有个丫头,名唤青莺,性子沉稳,你和她一样办事周全,这些日子,我总能想起她,还有好多我再不能见到的人。”

这话伤感,侍书哭得更厉害。

“我这里有封信,你收着,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桃玉宫乱了,把信拿出来,或许对你有用。”初韫又道,从桌案上执起一封信。

侍书接过信,双眸弥漫水雾。

“下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初韫勉强扬起一抹笑。

“是。”侍书叩首在地,心中慌乱至极。

大约到用午膳的时辰,侍书再次进入内殿,看到的便是初韫伏在案上,了无生气的样子。

她满目惊恐,扑倒在案边,试探初韫的鼻息。

俨然已经断了气。

侍书失声痛呼,“小姐。”

报丧的人连滚带爬,进了乾龙宫,“陛下,皇后娘娘薨逝了!”

燕瑾瑜握笔的手一顿,仍旧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准字。

而后他抬起头,看向抖如筛子的小太监。

“你刚刚,说了什么?”

小太监伏在地上,“皇后娘娘薨了。”

燕瑾瑜忽然丢开笔,僵硬地转头,“他说了什么?朕怎么听不懂?”

齐公公吓得面无人色,“陛下节哀。”

燕瑾瑜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木然站起身。

他的神情没有很悲痛,只是拧着眉,好像在思考齐公公和那小太监话里的意思。

走了几步,燕瑾瑜脚下忽然踉跄,眼前发黑,重重跌在地上。

众人忙去扶他。

他甩开所有人,忽然发了疯似得往外跑。

赶至桃玉宫,入了内殿,听得一片哭声。

在一众哭声里,燕瑾瑜看到了静静伏在案上,一团死气的初韫。

头疼欲裂,心脏也快被痛苦挤爆,燕瑾瑜抱起初韫,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喃喃道:“是我来迟了。”

怀里的女孩儿很安静,任他抱着,却再不能给他回应。

窗外忽起一阵大风,卷落了满树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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