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宫殿,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你看看,可还喜欢?”燕瑾瑜笑道。
初韫摇头,“你胡说什么!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是忠勇侯府!
简之呢?简之在哪里?我要见他。”
燕瑾瑜嘴边的笑僵住,“别在我面前提他!”
他陡然拔高的声音把初韫吓了一跳。
燕瑾瑜长舒一口气,“阿韫,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
我求你,忘记王简之,不要再想起他,好好和我在一起。”
初韫对他的哀求不为所动。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去找简之。”
她赤脚下榻,径直往门口走。
燕瑾瑜上前几步,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中。
“阿韫,你回不去了,在世人眼中,你已经是一个死人,忠勇侯府白布都挂起来了!你怎么回去?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好吗?”
初韫挣扎的动作猛然一顿。
“那些人是你派去的!”这是质问,而非疑问。
燕瑾瑜本也没想着瞒她,“是,只有这样,你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眼泪滑落,初韫痛声道:“你个疯子!”
“我是疯了,从你嫁给王简之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疯了!
看着你一点点喜欢上王简之,一点点抛弃我,这种痛苦与凌迟无异!
阿韫,我爱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留下来,好不好?”
燕瑾瑜低声哀求。
初韫闭上眼,任泪水滑落。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简之。”
听到初韫亲口承认喜欢王简之,燕瑾瑜犹如被万箭穿心,眼眶霎时红了。
“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的。”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将初韫圈得更紧。
*
忠勇侯夫人丧命劫匪之手,出殡日,来了许多宾客吊唁。
灵堂上,青鸢、青鸢哭得几乎昏过去。
崔思婉、顾慧妍、姝月、姝雅也泣不成声。
丧礼场面虽乱,却也在谢家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哪知对丧礼不闻不问,自初韫身死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王简之竟然出来了。
他披散着头发,满身酒气,手上拿着酒壶,走进灵堂。
谢尚书见他如此,眉头紧皱。
“快回去!阿韫今日出殡,不容你胡闹!”
王简之听到初韫的名字,混浊的眼睛微亮,“阿韫,阿韫在哪儿?我刚刚梦到她不见了,舅父,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故意躲着不见我?
阿韫最听您的话,您帮我劝劝她,告诉她,我想她了!求她出来。”
谢尚书错开王简之那遍布血丝的眸,沉痛道:“简之,阿韫不会回来了。”
王简之猛然松开谢尚书的手,“你胡说,阿韫只是生我的气了,她会回来的!你休要骗我。”
他摔了酒壶,口中喃喃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而后疯了一样,扒拉一旁的宾客,似乎再找初韫。
众宾客四散,恐叫他拉住。
谢尚书命人叫他擒住,王简之却疯了一样挣扎,仆人也怕一不小心伤了他,下手不重,竟让他挣脱了。
只见他冲出灵堂,越过侯府,很快不知去向。
谢尚书红着眼,“事情如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
“阿韫,喝药,听话!”燕瑾瑜拿着药碗,半哄半劝。
初韫偏过头,不去看他,更不肯喝药。
自那日醒来,她整日以泪洗面,见了燕瑾瑜便冷语讥讽,短短三日,一病再病,又倔强着不愿吃药,这几日不知打翻了多少药碗。
“喝了药,才能快点好起来,你便是与我置气,也该顾好自己的身子。”燕瑾瑜无奈道。
初韫闷声道:“你放我回去,我的病自然会好。”
燕瑾瑜冷了声音:“除了这一点,别的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初韫转过身看他,“我要见简之!”
“阿韫!”燕瑾瑜声音带了警告,显然动了怒。
初韫不仅不软语求饶,反而一把将燕瑾瑜手中的药碗打落。
褐色的药汁有一大半洒在燕瑾瑜腿上。
“那我也绝不喝药,你只等着见我的尸体吧!若我死了,你别忘了,我是叫你逼死的!”
此言诛心!
燕瑾瑜不敢置信地看着初韫,他没想到初韫竟恨他至此,不惜说出这样的话,伤他的心。
他张了张唇,说不出一个字,只满眼伤痛地看着初韫。
初韫垂下眸,“你不要这样看我,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是,是我话该,不管你怎么对我,只要你能消气,重新接纳我,我都可以不在乎。”燕瑾瑜痛苦道。
他一边说,一边揽过初韫的肩头,逼她看向自己。
“阿韫,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初韫从没见过他这样,怯懦、害怕,又隐含期待。
她压下心头的酸涩,迎着他的目光,道:“是!”
燕瑾瑜希冀的目光破碎。
他勉强勾唇,“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弯下腰,侧脸贴在初韫面上,仿佛抱着他的所有。
温热的眼泪落在初韫面上,那是燕瑾瑜的泪,她低声道:“你真是疯了!”
疯了吗?
疯了也好,疯了就能忘记你的冷眼、你的厌恶,或许我还能回到白马寺,回到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这样看来,疯了也没什么不好。
总好过现在清醒的发疯,每看你一眼,心都是痛的。
他转而去吻初韫,试图堵上那不断丢出冰冷言语的唇。
初韫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不断捶打他的肩膀。
燕瑾瑜反而将她锢得更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听到那些伤人的话,或许只有抱着她,亲吻她,他才能感觉到初韫的存在。
唇上传来刺痛,原是被初韫咬破了唇。
鲜血混着泪水,沾染在两人唇齿间。
血是他的,那眼泪呢?
是她的吗?
燕瑾瑜忽然松开初韫的唇,睁开眼,看向初韫。
没有在她眸中发现泪水,只看到了她冷然的眸,携着深深的厌恶和恨意。
摸了摸脸庞,原来那是他的泪。
时至今日,初韫连眼泪都不肯为他流了。
燕瑾瑜忽觉心口抽痛。
他松开初韫,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狠狠甩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