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起身行礼。
燕怀济淡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落座后,王简之淡声道:“安王殿下,别来无恙!”
蒋家和王家有血海深仇,燕怀济和王简之生来就是敌人。
加之上次见面,燕怀济当着王简之的面带走初韫,已是对王简之的羞辱。
更不要说,谢尚书也曾将燕怀济想要强娶初韫的事说与王简之,嘱咐他一定小心安王作乱。
桩桩件件,细细盘算,王简之和燕怀济还真是天生的仇家。
燕怀济自然也怀着这样的心思。
王简之捷足先登,娶了初韫,蒋家又因为王家而倒,他对王简之不会有半分好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身上散发的冷意,真是骇人。
众宾客直觉不妙。
虽然不知道燕怀济、王简之和初韫三人的纠葛,可王蒋两家明面上的愁怨,已经足够众人警铃大作。
这两个人,一位王爷,一位侯爷,又隔着大仇,真斗起法来,殃及的只会是他们这些池鱼。
可现在这般情况,也无法脚底抹油,溜走完事,众宾客只能提着小心,鹌鹑一般坐在椅子上。
“忠勇侯今日大喜,本王特来讨杯喜酒。”燕怀济冷声道,眉眼间凝着寒冰。
“来者是客,王爷请进。”王简之道。
燕怀济不理睬他,越过王简之,径自入了大厅。
他随便走向一桌宾客前,目光扫过宾客,所有人都垂了眸,不敢与他对视。
安王即便失了势,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燕怀济见众人对他避之不及,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仰头饮酒。
冷冷的酒水流进喉管,叫燕怀济血管中都流淌着冷意。
一壶酒下肚,他狠狠一掼,酒壶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巨大的声响惊得所有人心头发颤。
距离燕怀济最近的宾客只觉呼吸困难,叫苦不迭,心中暗道:这安王莫不是疯了!
几乎所有宾客都和他怀着相同的心思。
还有五日便要之藩,这位安王不好生待在府中,反而大摇大摆来了忠勇侯府的宴席,喝了酒也罢了,还要摔人家的酒壶,这是要搅黄这场婚事不成!
这可是圣上赐婚,安王怎么敢的!
燕怀济也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眼睁睁看着庆安帝将他在朝堂上所有的势力连根拔起,对于被流放的既定命运无能无力,还要瞧着王简之娶了他想娶的人,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疯?
他没有拔剑杀了王简之,已经算他克制。
“殿下这是何意?”大庭广众下被人下了面子,王简之眸中揉进寒冰,质问道。
“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燕怀济不睬王简之的问题,反而甩出这句话。
王简之面色猛然一沉。
燕怀济欺人太甚!
“殿下醉了,还请回府休息。”
燕怀济嗤笑,“本王再说一遍,林初韫在哪里?本王要见她。”
这下好了,刚刚燕怀济说“她”,众人还不知道在说谁。
此刻他说出初韫的名字,无异于平地惊雷。
安王和忠勇侯夫人?
这两人的婚约不是没了吗?怎么又纠缠在一起了?
“安王殿下,请慎言!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不好这么唤她的名字吧!”王简之彻底动了怒,冷冷看着燕怀济。
妻子两字刺痛了燕怀济的神经,他抽出腰间配的剑,指向王简之。
王简之不避不让,甚至朝着他的剑尖,往前走了几步。
“找死!”燕怀济怒喝一声,剑身架在王简之脖子上,肌肤与剑身相触的地方,渗出几缕鲜血。
只消燕怀济稍微用些力,王简之便会一命呜呼。
“安王,此乃陛下赐婚,你岂敢放肆!”远远传来一道声音,斥责燕怀济。
燕怀济寻声看去,冷冷勾唇。
燕瑾瑜的到来,使事情的发展更加诡异。
“辰王殿下!”宾客跪了满地,迎接燕瑾瑜。
一时间,满厅都是垂下的脑袋,只有燕瑾瑜、燕怀济、王简之三人站着。
王简之见燕瑾瑜来了,目露惊喜。
他进过几回宫,都没能见到燕瑾瑜,很担心燕瑾瑜的安危,要不是几日前庆安帝下令封燕瑾瑜为辰王,王简之可真要急死。
如今见了燕瑾瑜,他怎可能不高兴。
只是燕瑾瑜看起来很疲惫,面容有些憔悴,王简之欣喜过后,又生了隐忧。
燕怀济收了剑,随口道:“皇兄安好!”
他收剑倒不是怕了燕瑾瑜,只是觉得事情更好玩了。
若真要说发疯,又怎能只疯他一个?
大家都一起疯了才好!
燕瑾瑜没有理会燕怀济,只对跪在地上的宾客道:“诸位,本王有家事要处理,还请诸位回避。”
众人巴不得远离这要命的地方,听了燕瑾瑜的话,连连告退,潮水一样涌出。
众人做鸟兽散,大厅一时间只剩下燕怀济、燕瑾瑜和王简之三人。
燕瑾瑜瞥见王简之脖颈上的血迹,瞳孔微缩,正欲说话,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令他全身血液僵住。
“简之!”
是初韫的声音!
即便没有回头,燕瑾瑜也知晓是初韫来了。
他背对着初韫,心脏揪紧。
同样的僵住的还有燕怀济,因他所在的位置面对着厅外,自然将初韫面上的担忧尽收眼底。
她今日可真美,火红嫁衣,灼人眼眸。
只这份美,却不属于他。
三人中,只有王简之迎了出去。
“阿韫,你怎么来了?”王简之握住初韫的手,觉出一丝凉意,忍不住道。
初韫飞快看了一眼燕怀济,低声道:“我听说前厅出了事,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
王简之心下一暖,道:“这里有我,你不必担心,快些回去吧。”
初韫却摇头,“此事因我而起,理当由我终结,原就是我对不住你,怎好叫你为我收拾烂摊子。”
王简之拧眉,“阿韫,你我是夫妻,说这话便生分了。”
初韫柔声道:“正因是夫妻,我才不该留你一人面对。”
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亲近,气得燕怀济眉心突突发疼。
忍不住道:“既然来了,就进来一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