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韫实在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讷讷着没有说话。
燕瑾瑜瞧她目光闪躲,双颊晕红,知晓女儿家面皮薄,渐渐歇了逗弄初韫的心。
“不管有什么事,先进去吧。”燕瑾瑜目不斜视往前走,同初韫擦肩而过时说了这句话。
他都这样说了,初韫怎么走得了,狠了狠心,转身跟上去。
对着青鸢、青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初韫只身一人进入房间。
和上次一样,初韫和燕瑾瑜对坐无言。
只不过这回燕瑾瑜坦然许多,给初韫倒了一杯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味起来。
初韫握着茶杯,左右为难。
实在尴尬,初韫问道:“公子这么早出去,是做什么呢?”
燕瑾瑜挑眉,“练武。”
初韫微怔,怪不得刚刚敲门,一直无人应答。
她垂下眸,不再说话,气氛又有些凝滞。
究竟是咬咬牙直接说明今天的来意,还是找个话头糊弄过去?
初韫陷入天人交战。
虽则来寻燕瑾瑜时,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又生了胆怯之心。
悄悄抬眼看看燕瑾瑜,又很快垂眸。
如此反复几次,燕瑾瑜想不注意也很难。
倒是奇了?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让她这般为难?
燕瑾瑜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杯子。
“姑娘来找我,所为何事?”
杯子和桌子触碰的声音令初韫身子微僵,头顶属于燕瑾瑜的视线也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初韫没敢正眼看他,只低着头。
她知道燕瑾瑜在等她的回答。
只是那些话,怎么好开口?
是她糊涂了,她和燕瑾瑜才认识多久,若真开了口,她成什么人了?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打定主意不问出口后,初韫整个人松快不少,余光瞥见燕瑾瑜腰间的佩剑,计上心来。
她稳住心神,松开紧握的茶杯,慢慢抬眼看向燕瑾瑜。
“公子,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少女声音清脆,带了试探和小心,无端令人心软。
燕瑾瑜面色不变,追问:“什么事?”
“公子也知道,我自幼身体不好。”说到这里,初韫的声音明显变弱,语气寥落。
燕瑾瑜眸光微闪,良久方才点头。
“府中大夫说我应该多锻炼,时常出去,最好能学习一些拳脚功夫,强健体魄,我见公子武艺高强,便想求公子教教我,恰好公子有练武的习惯,不知下次能不能在练武的时候,也带上小女。”初韫问道。
燕瑾瑜眉头紧皱,下意识拒绝:“你不是有很多护卫,他们哪个不能教你?”
“李叔叔他们都有职责在身,我不好麻烦他们。”初韫信口胡诌,颇有些心虚。
“是吗?你的意思是说我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了?”燕瑾瑜反问。
“公子误会了,小女绝没有这个意思,我知晓这事为难公子了,不敢勉强公子,小女这就走。”初韫连忙道,作势要走,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燕瑾瑜却看得分明,初韫垂眸时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微弯。
他眯了眯眼,睇视着初韫。
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今日来,一定有事和他说。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又不愿意说了。
所以,她找了一个借口,一个他绝对不会同意的、甚至漏洞百出的借口,故意搪塞他。
为的就是惹恼他,尽快从自己这里脱身。
不然,那么多护卫,哪个不能教她?偏来找他?况且若是她今日不来,又怎么知道自己有练武的习惯?
说她聪明吧,确实有几分机灵劲儿,知道寻法子脱身,可她毕竟年纪小,做事难免不周全,以至于被自己发现破绽。
燕瑾瑜忽然生了坏心思。
只见他面上绽开笑容,“林小姐,别着急走,你说的,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面具挡着燕瑾瑜的脸,初韫并不能看见他面上的笑,但却很清晰地感受到燕瑾瑜浑身气势一变,比刚刚柔和很多。
以至于初韫忍不住提了提心,总觉得前面有坑等着她跳。
况燕瑾瑜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让初韫有些不敢置信。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发颤。
“你是静海的病人,而我和静海是忘年交,如果能帮到你,也算是全了我和静海这么多年的情谊。”燕瑾瑜慢悠悠道。
看燕瑾瑜这架势,是想答应她了。
“公子不可!”初韫瞳孔微缩。
燕瑾瑜奇怪地看她一眼。
初韫扯了扯嘴角,“公子不必为了静海大师委屈自己。”
“这是哪里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教些拳脚功夫真能帮你,也是我功德一件,不算委屈。”燕瑾瑜道。
很好,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初韫眸中闪过焦急,只能压下心头的慌乱,问道:“公子的意思是愿意帮我?”
燕瑾瑜点头,“愿意。”
坑彻底堵死,逃不出去了。
初韫便也认命。
“公子能答应,真是太好了,小女不胜感激。”
口中说着高兴,面上却没有笑模样,这算哪门子的高兴?
瞧初韫颇有些失魂落魄,燕瑾瑜也有点心虚,逗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他也真是丢人!
偏燕瑾瑜私心里很享受这猫捉老鼠的趣味。
此时燕瑾瑜倒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要远离初韫的想法,只一心想扳回一城,好好教训这个敢在他面前耍心眼的小丫头!
“那便说定了,明日开始,辰时一刻,你来找我,我自带你好好锻炼体魄。”燕瑾瑜一锤定音。
他也算手下留情,要知道平日里,他卯时三刻便开始练武,顾及初韫的身体,生生把时间往后挪了一个时辰。
初韫目露绝望,几欲哭出来,咬着唇答道:“是。”
燕瑾瑜:“我姓王,单字一个玉,怀城人士,既要教你,总该知根知底。”
初韫愣了片刻,没有料到他竟然愿意自报家门,“小女姓林,衡阳人士,自幼居于舅父家中,舅父乃......”
“不必多说,你的情况我听静海说过一些,大致知道。”燕瑾瑜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