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明被李护卫他们带下去,初韫则盯着那些糕点发呆。
“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青莺问道。
“你说,昭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初韫低声问道,也不知是在问青莺还是在问自己。
“自然是因为他感激小姐呀。”青莺道。
“感激?”初韫喃喃道。
“正是,小姐带他出府,令他免受恶人欺辱,您又给他银钱,又给他住处,他自然感激您,想方设法地回报您。”青莺笃定道。
她是初韫的丫鬟,所处的位置,其实和宋昭明很相似,以她之心揣度宋昭明的心思,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原因,再多的,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初韫顺着她的话头道:“你说得对。”
“既然他这么有心,我也不能辜负,青鸢,你把这些糕点热一热,我要全部吃掉。”初韫吩咐道。
青鸢:“是。”
等青鸢走后,初韫对青莺道:“青莺,你过来一些。”
青莺照办,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初韫只有半步距离。
初韫笑着拉住青莺的胳膊,“你坐下。”
说着,微微用力,想让青莺坐到自己的床榻上。
青莺挣扎着起身,“小姐,这不合规矩。”
初韫死死拉住她,“青莺姐姐,你就坐下吧,我有事想问你。”
她拖着声音,尾音上扬,颇有点撒娇的味道,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会说话,让人招架不住。
“小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说。”青莺半抬着身子,无奈道。
初韫:“好姐姐,你先坐下。”
她很少有这样的做派,青莺心里虽然震惊,到底不想她失望,慢慢坐到床上,脊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
“小姐,你想问什么?”青莺疑惑道。
初韫眼睛一转,视线移到别处,飘忽不定。
“就是...我想问......”她欲言又止,迟迟没有下文。
“什么呀?”青莺目不转睛看着初韫,只见她垂下头,拉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放在腿上,葱白的指尖交扣在一起,似乎很为难。
更准确地说是害羞。
因为初韫瓷白的小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好似上了几层的胭脂。
青莺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连眨了好几下。
初韫脸上的红晕不消反增。
“小姐想问的问题莫不是和那位戴面具的公子有关?”青莺试探着开口。
初韫抬眸看向青莺,满目震惊。
“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青莺暗叹一声,“小姐想问什么,直说就是。”
既然被猜到了,初韫也不扭捏了。
“青莺,你比我大几岁,行事周全,慧眼独具,我猜想你比我要更懂得人心,所以我想问问你,今日那位公子为什么要来小院?为什么要关心我会不会冻着?”
每说一句,初韫的脸便更红上一分。
“小姐心中没有答案吗?”青莺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初韫身子微僵,搅在一起的两只手下意识松开。
“我...我不知道,万一是我自作多情,我真的不知道。”初韫声音寥落。
青莺莫名心疼,她家小姐自幼身体不好,所有人都将她捧在手心疼爱,她何曾有这么踌躇不自信的时候。
情之一字,果真害人不浅。
青莺:“小姐,青莺不是那位公子,不能给你答案,但我冷眼瞧那位公子,虽然脾气不好,性子也冷,对小姐却有几分关心。”
“真的吗?”初韫追问。
“那日小姐病重,是那位公子一路护着你下山,又为你请来静海大师,今日他要小姐回房,虽然语气极差,但仔细想想,也是为了小姐的身体着想。”青莺细数初韫和燕瑾瑜之间发生的事。
初韫点头,“他确实帮了我很多次。”
“小姐,若你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亲口去问问那位公子。”青莺提议。
初韫眼睛微亮,”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在这里胡乱猜度,我应该去问他。”
“青莺,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初韫抓住青莺的手,莞尔一笑。
青莺也笑了起来,初韫生来尊贵,衣食无忧,但到底没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她真心希望初韫能够得偿所愿,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
翌日
初韫早早起来,央青鸢和青莺为她仔细搭配了一套极好看的衣衫,画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明媚又娇俏,眉间的桃花花钿在阳光下似乎活了过来,散发着柔光,暗香浮动。
一切收拾妥当,初韫带着青鸢、青莺踏出房门。
她今日定要和那位公子当面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裙裾翩跹,莲步轻移。
初韫看起来气定神闲,实则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珠。
站在燕瑾瑜的房门,初韫犹豫再三,都没有放青鸢去敲门。
主仆三人在门口站了许久,像三个木头桩子。
燕瑾瑜练完剑回来,瞧见这三个桩子,不由挑眉。
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站在三人身后,凤眸里满是探究。
主仆的交谈飘进燕瑾瑜耳中。
“小姐,还敲门吗?不是说有事要找那位公子。”
“我...我想想。”
这话说的,燕瑾瑜更好奇了,林初韫有什么事找他,竟然这般为难?
“罢了,我们先走吧,我没...没想好。”初韫撂下这句话,猛然转身。
燕瑾瑜似笑非笑看着她。
初韫自然看到了燕瑾瑜,惊得瞳孔微缩,像僵掉的泥塑,一动不动。
身后的青鸢、青莺不愧是初韫的侍女,和她一样,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心虚的模样,燕瑾瑜觉得好笑,也不说话,只拉下弯起的唇角,静静看着初韫,很有些吓人。
“公...公子怎么出现在这里?”初韫颤巍巍开口。
燕瑾瑜挑眉,“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不如林小姐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外?”
他将“我的”两个字咬得很重。
初韫欲哭无泪,当真骑虎难下。
“难不成是来散步?”燕瑾瑜又道。
这话像是给初韫台阶,其实根本就是调笑。
一大早,谁散步能散到别人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