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大吉
正巧这日是萧侧侧及笄的日子。
虽没有取消了正常及笄礼的流程，但她还是大早就被映月从床上捞起来。
其他流程可免，但焚香沐浴更衣这些环节是说什么都不能少。
萧侧侧看着映月摆出来的十几件焚香的用具，不禁垮下了脸，抱怨着，“这也太麻烦了”。
“姑娘，今日可不兴说这些的，您该高兴才对”，映月含笑说教。
萧侧侧打了个哈欠，几滴眼泪瞬间溢了出来，映衬着一片朦胧之象。
等焚香沐浴结束后，已是辰时末了，此时天光大亮。
映月和引霜两人合力捧出了一套吉服。
萧侧侧惊愕的捂着嘴巴，“这也太贵重了吧”。
上好的云锦纱吉服，前襟上绣着两只踏云祥鸟，后襟上是一团锦鲤戏水图，而祥鸟和鱼的眼睛皆镶嵌着宝石；
裙边用金丝银线绣着繁复的图样，袖口处全部滚着金边，领口连着衣襟还点缀了指甲盖大小的珍珠，颗颗圆润泛着莹白的光泽。
轻盈的披帛上也用金线绣了祥鸟踏云的图案。
萧侧侧忍不住嘴角抽抽，这衣服是人穿的嘛？好在她的及笄礼没办，这要是办了，穿这身衣服出去一圈，估计要被上京城的贵女给嫉妒死了。
一个及笄礼而已，可这身衣服未免有些太过张扬了。
映月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她就知道姑娘见了会是这副表情，当初她见了这衣服时，表情可比姑娘的夸张多了。
“这身吉服是加笄过程中的最后一套也是最贵重的一套了，奴婢听说皇后娘娘都曾问过呢”。
一听皇后娘娘都问过，萧侧侧越发的不想穿了，“换一身吧，反正又不大办，也没人看”。
映月将衣服交到引霜手中，立马过去扶着萧侧侧站好，“那可不行，这是王爷特意吩咐过得，王爷说等姑娘吃过早膳还要带姑娘出去呢”。
将吉服换好，映月给萧侧侧盘起了一半的长发，如今及笄便预示着姑娘是个大人了。
可以摒弃珠花，戴好看的钗和步摇了。
迎着光线，萧侧侧嫩白的皮肤似是能透光，眉目如画，如远山含黛；又长又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乌黑明亮的杏眼里似乎有星辰闪烁，还有樱桃般红艳又小巧的嘴唇，泛着诱人的水光。
映月和引霜看着端坐在镜前的萧侧侧看痴了。
以往已经觉得姑娘够美了，没想到正式打扮起来竟美得让人晃神。
只不过美好总有被打破的时候，萧侧侧“噗嗤”一笑，“你们痴痴的看着我作甚，我又不是男子，好了没啊本姑娘可都饿了”。
映月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扶着萧侧侧下楼用膳。
吃过后，映月和引霜跟着萧侧侧去了书房找启寒铮。
这身吉服看着是华丽，不过好在料子极为轻薄，完全不觉闷热，从一处回廊穿过，很快便到了书房。
门口的飞卢看着走来的萧侧侧不禁屏住了呼吸，这还是第一次见姑娘穿盛装的样子，美得让他以为是幻觉，直到萧侧侧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映月蹙着眉，在他眼前晃了晃，“飞卢大人？”
飞卢这才猛然回过神，“映月姑娘，怎么了？”。
往常温柔的映月第一次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萧侧侧进了书房，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脱，而是第一次恭恭谨谨的向启寒铮俯身行礼，
“侧侧参见王爷”。
启寒铮看着眼前盛装的她，有些恍然。
以前总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如今梳起了好看的飞仙髻，上面插着宝石玉钗，戴着一支海棠花步摇，
乌黑的眼睛里泛着潋滟的水光，肌肤如玉粉面桃腮，有了几分女子的妖娆。
萧侧侧从未向任何人行过礼，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愣神，便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撅着小嘴，“你是故意的吧，半蹲的姿势我腿都麻了”。
启寒铮眼中闪着亮光，勾了勾嘴角，“娇气”。
萧侧侧仰着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注视着他，“坏蛋，我长大了”。
……
出城的马车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萧侧侧明显感受到启寒铮的心情不似之前那样明朗。
心中虽好奇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始终没有问出口，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马车停下，启寒率先起身下了马车，在伸手将萧侧侧小心的扶下来。
她这才了然，原来是护国寺。
护国寺的住持提前就得了消息，带着僧人早早等在寺门口。
“阿弥陀佛，王爷都准备好了”。
“嗯”，启寒铮面目沉肃的牵着萧侧侧进了护国寺。
护国寺不像栖灵寺那样人声鼎沸，安静的让人心生敬畏，不由自主的会沉下心来，更加的庄重庄严。
天启历来的皇帝皆在此供奉牌位，每日都有僧人不断诵经祈福。
启寒铮上香时，寺庙的钟声也随之响起，每响一下都能让人更加虔诚一分。
在正殿上完香，他才带萧侧侧去了一处侧殿，侧殿里只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孝仁墩慧敏皇后之灵位”。
萧侧侧惊讶，原来是要带她见他的母妃。
启寒铮背着手，明显情绪低沉，“侧侧去给母妃上香吧”。
萧侧侧心中怀着敬畏与虔诚，上前三叩三拜，才将香插进了香炉里，而后退到了启寒铮的身边。
启寒铮牵起萧侧侧的手沉声道，“母妃，这是侧侧，今日儿子带她来看您了，今日是侧侧及笄的日子，儿子想让您看着她完成及笄”。
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一支玉钗，“侧侧这只玉钗还是母妃及笄时所戴过的，如今你戴上便算是礼成了”，说着将玉钗轻轻的插进了萧侧侧的发髻中。
萧侧侧抬手摸了摸那支玉钗，好看的杏眼里溢出了星星点点细碎的光，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都该说什么。
启寒铮转身带着悲痛的神情，看着牌位，低喃可一声，“母妃”。
萧侧侧悄悄退出了侧殿，她们母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